在她身边的时候,依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场景是我想象了很久的,期盼了很久的,却还是沦为一个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我。低头默默地看着手机,背后四十年的老钟滴答滴答滴答,走一天就会慢五分钟。二十年前,修钟的人说这钟需要大修,需要上油,还需要什么我记不清楚了,好几十块钱,那时候很贵。于是这钟,终归还是没被修,它的命也没那么值钱。于是它硬撑着走到了现在,结果除了有点儿走不动,什么毛病都没有。
我无数次在深夜里想起她,想打电话,看了一眼时间,随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很多时候,甚至想得心痛。那些时间点,给她买再多的东西也无法填补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然而就在此刻,她在我对面端着杯子,泡着热腾腾的茶。我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她看看窗外。想说的话,都凝固在空气中了。想做的,也并没做出来。
她会把一件一件事情都准备得井井有条,会打理好手头的一切,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的,连一只手帕都知道在柜子里的哪个位置。她还总是,为我考虑好所有的事情,即便那些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的。
她话并不多,我的话也不多。所以我依然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她端着杯子望着窗外。她在想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可我期盼了很久的人就在眼前的时候,却什么都不知道做什么都不知道说了。我想象的,并不是这样的我。可是我没办法成为想象中的那个我,摔掉手里的手机也做不到。我突然想我是要去剪个短发还是留着长发,我看着她精干的短发,跟那些年的麻花辫大不一样的短发。可我依然想象的出那个麻花辫姑娘的模样,和略微有些肥圆可爱的脸。
就这样,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依然没什么话。我和她似乎,是在不同的世界里。即便她总是进入我的梦,可我白天的世界,却没有她,她白天的世界也没有我。唯一一部电话,能连接的只有那么几个人,有我,但她却似乎总是很小心翼翼地挑着时间打给我,很有规律,有规律地就像,像她整理的衣物,像她写的毛笔字。而我却因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略微有些心疼。
我忘记了最后一句话和她说了什么,只记得,她喝了口茶水,我站起来,一点都不轻松地走出了门。
一面翻不过去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