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适应某种生活框架时,不再充满疑虑,但也感觉不到生活的意义,只是在完成义务。约翰•马昆德在他的《时间太少》里描述了这样的生活。我想这也正是埃利希•弗洛姆所说的“缺陷”状态。另一方面,他们有可能放弃所有对生活的认真探索而转向生活的边缘,试图从他们的某种爱好、美味佳肴、狂欢滥饮或是小小的性快感中攫取一点幸福。或者他们也可以放任自流,任己堕落,彻底垮掉。因为无法有始有终地做任何工作,他们就沉湎于吃喝嫖赌。最后,无望的人很可能会变得非常具有破坏性,但同时又期望通过某种替代性的生活而使自己复原。我认为这就是施虐倾向。
因为弗洛伊德认为施虐倾向源于本能,心理分析的着重点都放在所谓的施虐变态上。而日常关系中的施虐模式,虽然未被忽视,但是也没有什么严谨的说明。任何一种武断的或进攻性行为都被看作是本能施虐倾向的变异或升华。比如弗洛伊德就把对权力的追求看作是这样的一种升华。确实,追求权力可能是施虐性的,但是对一个把生活看作是一切都在互相争斗的战场的人来说,这只是在为生存而挣扎。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心里产生的本能,是对生存的认知所表现出的某种特定形态。
这样的人可能想奴役他人,尤其是奴役同伴。他的“受害者”必须是一个超人的奴隶,一个不仅自己没有愿望、感情、主动性,而且对其主人没有任何要求的奴隶。在最好的情况下,这种倾向有其积极的一面,比如父母和孩子,老师和学生。偶尔这积极的一面也会在性关系中出现,尤其当施虐者是两人中更成熟的一个时。在这种关系中,只要这个奴隶有任何想自行其是,结交新朋友,自找乐趣的表示,主人就会凶相毕露。虽然不是一成不变,但是通常情况是这样的,主人占有欲和嫉妒心极强,并把这种嫉妒当作虐待同伴的武器。对施虐者来说,控制受害者比他自身的生活更有趣。他忽视自身的事业,宁愿弃绝结交新人的快乐和好处,也不愿意让同伴独立。
施虐者奴役同伴的方式很有特性,根据两人的性格结构只在局部范围内有变化。施虐者会给予被虐的一方一点甜头,使其觉得这种关系值得维持。他会满足同伴的一些需要——不超过其基本的生存需要。他还向同伴强调他所给予的是多么独一无二。他会对同伴说,没有任何人像我这样如此理解你,支持你,并给予你这样的性满足;实际上,除我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容忍你,他会直截了当或用暗示的方法诱惑同伴今后的一切会更好。通常,施虐狂的同伴属于温顺服从型,害怕遭遗弃;他也可能属于这样一类人,因为把自己的施虐冲动深深地压制住而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所有的施虐癖都嗜好奴役他人。另外一类施虐癖以像玩弄乐器一样玩弄他人感情为乐。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表现出兴趣,什么时候应该显得满不在乎。他在期待,观察女子对他的反应时是高度敏感的。他知道什么能够唤起、什么能够扑灭女子的情欲。但是他的敏感性只局限于施虐游戏所需的范围内:丝毫不关心这种经历会对女子的生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小说中描写的是有意识的非常精明的盘算,这种盘算通常在不知不觉中就进行了。这是吸引和拒绝、使人入迷和让人失望、欢欣鼓舞和堕落失意、快乐和悲伤的游戏。
一个无望的人也会疯狂地去追求。但是他追求的不是更多的自由或更好的自我实现,那些使他变得无望的一切依旧没有改变,他也不想去改变。他所追寻的只不过是替代品。从本质上讲,这其实被看作一个绝望的、被生活击垮了的人,他在寻求生活的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