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介绍

黑萌『心灵窥探』：施法时间5秒，距离限制为60厘米，探知目标目前表意识中的想法；无法探知目标自己也不承认的想法，目标在知道自己被心灵窥探时也可以抵抗

奇卡『鼠多势众』：限定为在有其他老鼠居住的地方使用，持续至多30分钟，持续时间内通过老鼠的帮助提升智力、情商、幻术抗性，且可以获取信息

『洞悉领地』：土地神固有能力，被动，可以清楚地获知领地上正在或已经发生的事情

『逐出领地』：土地神固有能力，瞬发，施法范围为30米，将目标移动至领地的边界，无视目标的大小和重量

发长姬『墙角小蛛』：瞬发，变身为小蜘蛛，降低自身存在感

发长姬『纺织命运』：距离限制为30米，施法时间为-1秒（法术在施法的1秒前产生效果），强制使一次判定的结果成功或失败，每24小时只能使用一次

 

“禅师，您说的都有道理，只是……”

这天晚上，雨绪寺的屋里，僧人们围坐在信玄的身边。

既已进屋，信玄也换上了红色的袈裟。倘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袈裟上有着金色发亮的装饰。那是真的黄金。

信玄抬头看向说话的僧人，那僧人只是说“不好意思，失礼了，禅师说的有道理”。

信玄微笑着说：“传说从前有人行于山道，路遇大水，就收集草木、枝叶，扎了一个筏子，到了彼岸。上岸之后，他想，啊，这个筏子真宝贵啊，就扛着这个筏子继续走。我的学问，也像这个筏子。追求筏子而不是彼岸，岂不滑稽？所以但凡有什么疑问，异议，尽管提出，我非常欢迎。”

那名僧人便行礼，说：“禅师，你说化形都是虚妄之物，可是这里的所有人，也包括镇上的很多人，都见过化形啊。有大日子，或是大灾大难的时候，土地神八幡铃音也会亲自出来，这……”

信玄转身，从果盘里拿来一个苹果：“这是什么？”

“苹果。”

“何以见得？”

“它……它是红色的，可以拿在手里，而且长得像苹果。”

“所以它就不是苹果。它是红色，和苹果的形状，两者的结合。等你吃了它，又只是再把甜味加在结合之中罢了。所以，这只是颜色、形状与味道，至于苹果，只在你的心里而已。那么，苹果是甜的，化形是什么？”

“是可以变成人形的动物，他们也可以变回动物的样子，或是隐藏身上动物的特征，有一些还会法术……”那名僧人说，“所以，它们也只是这些的集合……”

“自然。那么，要是在路上见到一个人，什么让你觉得他是化形？”

“他……他长着动物的特征，而且说自己是化形，一般就信了。”

“所以，那就不是化形，而是有时有着动物特征，又不接受自己是人的人而已。”

“难道说……”僧人问，“他们，还可以变成人？”

信玄放下苹果，看向自己的金钵：“这正是我在伏见所做的。”

 

第二章 超自然恐惧症

一名町的东北角，有一座废弃的屋子，镇上的小孩子经常聚集在那里。这天下午，空屋则是被化形们占满了。

“身为女孩子怎么可以不穿内裤呢！”奄美这么吼道。

镇上的化形当中，只有莎拉会针线活。她现在穿的衣服，就是用一件短袖衬衫改制的露背装，为的自然是能让身后的翅膀舒展开来。此时，可乐光着屁股坐在桌子上，她的运动裤则在莎拉的手里。

“男孩子也不可以不穿内裤的吧。”奇卡在她身边补充道。

“主人只跟我说不穿衣服不准出门，可是衣服不是给别人看的吗？难道内裤也是给别人看的？”

“才、才不是呢！总之，待会去跟我买一条！”

两人讨论时，黑萌正躺在房梁上打盹。

“喂！动物姐姐们！”这时，门被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男孩。坐在桌子上的可乐朝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随机，一道黑影从天花板上跳下，在空中化为女孩的样子之后，一记手刀砸中了男孩的后脑。

————

“黑萌！他又不知道！”狸子把男孩抱在怀里，这么说道。

男孩名叫健斗，算是镇上比较调皮的孩子，也经常和化形们玩在一起。

“他不敲门是他的错。”黑萌躺在房梁上这么答道。

健斗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此时可乐自然也是（在其他人的要求下）把裤子穿好了。

“哇，黑萌你为什么打我？”

“还记得是我打的，说明还不够重，没有失忆。”

“嘤！我、我失忆了！我失忆了！我在哪？”

“健斗来找我们要做什么吗？”狸子问。

“唔、对！和尚。有个和尚在说你们坏话！”

奇卡的耳朵竖起来，一抹微笑爬上了她的脸颊：“他说什么了？”

“嗯，我也只是听说的……他说，什么，你们化形其实是人，什么的。”

“啊，我可能见过那个和尚，他也跟我说我是人。”可乐回忆道。

“……这是坏话？”奄美把手扶着脸，“也许是他喜欢上了谁，嗯，‘虽然你是化形可在我的心里你就是人’，什么的。”

“奄美，他是和尚。”莎拉说道。

“不是更帅了吗？”

“总之、”奇卡说，“我们去见见那个和尚不就知道了？”

————

莎拉对这件事情表示没兴趣，便自愿留下来先帮可乐把裤子改好，之后再陪她去买内衣内裤。可乐虽然不愿意，不过也没有办法。

黑萌、狸子与奄美走在大街上，露出各自的耳朵和尾巴，健斗跟在她们后面。奇卡如果这样露面可能会被杂货店老板抓走要她赔钱，所以和平常一样以老鼠的样子躲在黑萌的口袋里、从口袋上专门扎出来的一个小洞看着外面。

到了镇上，大家就意识到健斗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和尚说了什么，可是镇上的人，看着他们的眼色好像不一样了。餐馆外面的座位上，两个农民大伯，互相交谈着什么，可是等一行人走近，就不再说话。黑萌看了另外两人一眼，就走上前去。

“喂，发生什么事了吗？”

“哪有啊，没事，没事，一切正常啊。”

“就是就是。”

黑萌的耳朵动了动，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能问出什么——她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进行『心灵窥探』。

「怎么就这么走在大街上啊」

「耳朵露在外面，要造反吗？」

「现在的小孩子就是追求特立独行啊」

这是黑萌听到的想法。

另一边，健斗的妹妹，今年6岁的佐藤幸子，朝着化形们走来。她看看几人，把健斗拉到一边。虽然她很小声地说，可奄美竖着耳朵，仍然听到了。

“哥哥，以后你不要和她们玩了吧。”

“为什么？”

“爸爸不准我找她们玩……可是如果哥哥也变成动物了……我们就也不能一起玩了。”

“胡说！我怎么会变成动物呢？”

“如果爸爸也不让我和你玩了……你不是就和动物姐姐们一样了吗？……我不是就没有哥哥了吗？”

健斗看了看几名化形，视线尤其在黑萌身上停留了一会。

“哥哥！求你了嘛。”幸子快要哭出来了。

“你先去陪她吧，别的事情之后再说。”狸子这么说。

健斗点点头，又看了黑萌一眼，和菊名走了。

狸子和奄美站在街上，等着黑萌。只是在这里站了一会，她们就发现附近的人变少了，好像人们专程要绕路走一样。肉铺的边上，和子正吃着手指，看着她们。狸子想起来，去年还被拜托帮忙照看她呢，现在已经会走路了啊。狸子笑着，朝她打招呼。

她的妈妈赶忙冲过来，捂住和子的眼睛，还朝狸子瞪了一眼：“别带坏我家孩子！”狸子正想问这话什么意思，她的妈妈就把和子抱走了。

黑萌走了过来，狸子问她：“发现什么了吗？”

“说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和他们之前的想法不一样了……就好像，大病之后，性情大变，那种感觉。”

“那你想，”狸子想起之前看到的东西，“是一个和尚来了以后，他们才变的……会不会是他们……涅槃了？”

“涅槃了不就是死了吗？”奇卡从口袋里插嘴道。

“他们变成僵尸了？”奄美惊恐地问。

黑萌以手掩面。

“喂！你们几个，别影响我们家生意！”

肉铺的老板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大叔，虽然他对自己的形象有一点自我意识、至少现在手里没有拿着刀，他的围裙上仍然滴着血却是不假。

“我们只是站在这里啊！”奄美反驳。

“站哪里都可以，别站在我店门口！老子才不关心那个和尚说什么呢，可你们一站，真把我生意站没了，给我滚！”

奄美被吓的惊叫一声，扑在狸子的怀里。狸子也害怕地发抖，但还是安慰着奄美，抚着她的耳朵。黑萌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她一个人，这时候肯定就站在那里跟他杠着了，可是现在还是把奄美和狸子带走要紧。

几人继续朝着雨绪寺走去，狸子和奄美也各自分享了自己发现的事。半路上，她们又听到商业街那边有人喊着“妖怪抢劫了！”“还有没有天理了！”。一名町自然是有妖怪，但他们和化形不同，很少会显露自己的身份。几人相视一下，便走过去。只见一个老太太倒在地上，周围有不少的人围观。

“是什么妖怪？”奄美着急地走上前。

老太太看着她，有点发懵。

“是头上长角的？喜欢在路上突然从背后抱住你的？身上黏糊糊的？半透明飘在空中的？”奄美说着，伸手，想要把老太太拉起来。

老太太却指着她，惊恐地说：“就是她！”

“啊咧？”

“就是她们！”老太太指了指跟上来的黑萌和狸子。

“我们是化形，我们不是妖怪。”奄美试着这么解释。

“就是她们！她们都长这样！”

狸子与黑萌相视。黑萌小声说：“我们长得像吗？”

“我家的稻子发霉了，肯定也是你们干的吧！就想着把它们弄霉之后再从泔水桶里偷对吧！”

“不要平白给我们添加设定啊！”黑萌说。

“我在城里念书的儿子最近老不听话，顶撞老子，也是你们怂恿的吧？”

“我倒是想去城里啊！”

“把她们抓起来！”

这么说着，人群已经围上来了。地上的老太太欣慰地说着“老天开眼啦”，几个人还拿出了网子或是脱下了外衣。

“奇卡。”黑萌小声说。

“干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不是你想干嘛——”

黑萌把奇卡从口袋里拿出来，握在右手上。

“去找铃音帮忙。”

“好那你先放我下——”

黑萌伸出左手，比着方向，随后以全力，将手里的奇卡扔出去。

“去吧奇卡丘！”

“你是故意的吧！”

————

“嘿嘿”“嘿嘿”……

在场的人，无论男女，都变成了这副样子，傻笑着看着铃音，铃音走近时他们就让开。

虽然在奇卡的视角她被扔出去很远，其实她只是被扔到了房顶上。她化为人形、跳到地面，离人群有了一点距离之后，她跑去问田里的鼹鼠，得知铃音之前也往雨绪寺的方向过去了。她在雨绪寺的门口找到了刚刚出来的铃音与莎拉，说明情况之后，就坐在铃音和服背后的口袋里，被铃音带着飞了过去，莎拉也跟在后面。

“喂，这样真的有必要吗？”奇卡爬到铃音的肩上，这么问。

“他们已经中邪了，已经无可救药了。”

“明明现在更像是中邪了吧！”

“他们竟然敢不把炸豆腐卖给我？这已经不止胆子大了，智力都有问题吧！”

毕竟是土地神的力量，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就被魅惑了。

铃音和莎拉到的时候，大家已经把几人的手捆起来了，不过她们也只是假装被抓住而已，铃音来了之后她们就化为动物形态、卸下绳子了。

“对了，可乐应该是和莎拉在一起的吧，她人呢？”奄美问。

“啊，因为信玄和尚不在寺里，可乐见过他，记得他的气味，就自告奋勇去找他了。”莎拉解释道，“我们让她找到之后，先不要惊动信玄，回来告诉我们他住在哪；听寺里的人说，他法力高强，又散布这样的说法……”

“总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铃音微笑着说道。

————

等可乐的这段时间，杂货店老板的女儿，光子，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丢到了门口，里面是三条内裤。莎拉解释说，他们去杂货店的时候，杂货店的老板娘在客人的要求下把她们赶了出来，但还是悄悄问了她们要买什么。可乐回到空屋的时候，太阳已经要下山了。

“啊，正想去找你呢，没有迷路吧？”莎拉走上去，问道。

“嘻嘻，没有啦，但是光头他确实到处乱转，我也得跟着转才行啊。”

“那么找到他住在哪了吗？”

可乐摇摇头：“不过他已经跟过来了。”

屋子里看起来最慌的，反而是铃音。但她很快装出从容的样子，咳嗽一声，整理一下仪表：“你们待在这里就好了，我去会会他。”

“我也要去！”“我也是！”奇卡和奄美这么说，铃音想了一下，也没有阻止她们。奇卡放下她刚才一直拿来逗墙角一只小蜘蛛的木棍，出了门。黑萌跟在奇卡后面，狸子跟在黑萌后面，可乐跟在所有人后面，莎拉停在可乐肩上。

夕阳之下，信玄的袈裟上闪着金光。他在微风中挺立着，头微微低下，右手持金色的钵盆，左手行单掌礼。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在场的化形们却都感受到一种威压；明明他闭着眼睛，却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观察着。

铃音清了清嗓子，飞到空中：“区区凡人，来此町何事？”

这声音，比铃音平时的声音低沉不少，又非常洪亮，听力最好的奄美捂着耳朵。

“讲禅。”

信玄明明只是轻声地说，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好像他就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

“你都讲了什么？”

“消除恐惧、重获自由之法。”

铃音看起来生气了，空气中的威压骤然上升，就连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我今天去买吃的，结果他们突然说我是妖怪，是你教的？”

信玄这时才抬起头，看向铃音：“他们有见过妖怪吗？”

“……”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没有讲过这样的话。”

“那你都讲了什么？”

“我讲了，”信玄重新低下头，摸了摸手里的金钵，“林中的两片叶子尚不能相同，人与人之间也不相同。即使我们现在，对身为化形的你们知之甚少，我们却看到，动物的特征，常常与自称为化形的行为同时出现……”

“什么叫自称为化形啊，我们本来就是啊！”奇卡朝着信玄吼道。

“从何得知？”

奇卡愣了一下：“我、我还记得我还是老鼠的时候的事情啊，我的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们也都在、都记得啊。”

“这样就可以不用上学、不用工作，靠人们的供奉生活？”

“放肆！”铃音雷鸣般的声音吼道，“不要用凡人的标准——”

“你们都有共同点。”信玄扫视着化形们，这么说着，声音很小，却轻易地盖过了铃音的声音，连捂着耳朵的奄美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们都丧失了父母，都过着被社会孤立的、贫穷的生活，除了彼此之外很少有朋友，躲避警察，不相信儿童保护部门的帮助，拒绝教育，沉溺享乐——所以，我们才认为化形不存在。这就是我告诉人们的所有东西。至于其他的，只是分享我个人的经历而已。”

“胡说！我爹娘还在呢！”奇卡当即反驳。

“除了你，还有谁能听懂他们对你的呼唤呢？”

“可是铃音很有钱啊。”莎拉补充道。

“如我之前所言，那是贩卖恐惧的结果。”即使莎拉只是小声地说，信玄也听见了；另一边，铃音开始大叫起来，可传到化形们耳朵里的只是模糊的声音。

“我也有人类朋友的！我、我的主人就是……”可乐说着，声音变轻了，信玄只是看着她。

黑萌回想起今天遭遇的事情。

“耳朵怎么露在外面啊”

“现在的小孩子就是追求特立独行啊”

“爸爸不准我和她们玩”

“别带坏我家孩子”

“别影响我家生意”

“她们都长这样”

“是你们干的吧”

人们的想法各自不同。有人觉得化形的身份是羞耻的、应该藏起来，有人觉得化形是自己选择才去当的，有人觉得化形都是坏人，有人觉得化形像感冒一样可以传染，有人觉得所有的化形都是一样的，有人把遭遇的不顺心的事全部怪在化形身上，有人只看到化形对他们生意的影响。

这当中任何一个想法，都不是信玄告诉他们的。

信玄告诉他们的是，“化形不存在”。

“我们明明就在这里啊！”黑萌吼着，往前走去，泪水从她的脸颊划过，“看看我的耳朵！一个化形就站在你的面前啊！”

信玄微笑了。那是父母对待孩子的笑，是黑萌想要揍上去的笑。

她就这么做了。

她开始加速，在近身之后，伸出拳头，径直朝信玄的脸上砸去。

信玄没有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一拳，可他却连动都没有动，仿佛是一座雕塑一般。更像雕塑的是，黑萌砸上去的拳头，因为用力，反而开始渗出血来。

“黑萌！”狸子冲上去，把她拉开，随后朝着信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黑萌她就是一时冲动，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放开我！”

信玄只是微笑。

“黑萌，你冷静一点，”奇卡也跑了上去，帮忙拉住黑萌，“世界上讨厌化形的人，不知道化形存在的人，多了去了，你也要一个个揍过去吗？”

“奇卡说的有道理。”铃音落到地上，用平常的声音说，拍拍黑萌的肩膀（尝试，实际上只能拍到肋间）示意她回去，“你既有你的见解，不如彼此行个方便。我们不会打扰你讲禅，但至少……至少尊重我们有不一样的看法。”

黑萌留意到铃音额头上的汗珠，她还从没见过铃音这个样子，之前她在空中喊话的时候，大家都听不到她的声音，现在更是相当于把整个镇子交出去……

这个和尚，有多强……

“这位施主怕是误会了，”信玄仍然平淡地轻声说，“如果我担心人们被化形这一概念掌控、骗取钱财，我自会告诉他们。更何况，正如这位奇卡所说，世上的骗子也多了去了，若是收人钱财能予人安心幸福，倒不失为一种功德。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们是骗子，你们所说的，都是你们真心所想的。”他走近铃音，黑萌看见铃音的尾巴在发抖，“我讲给镇上的人们的话，也是讲给你们的。放下妄想、妄念、迷惑，颠倒、分别、执着，真正认识自己，方能解脱。”

“是说要我们自己也相信我们不是化形么。”铃音说。

“我只想帮助你们。”

“可是！”奇卡插嘴道，“我们化形就这么生活着啊，无论你想怎么帮助，我们都还是化形啊。”

信玄看向手里的金钵，铃音突然大叫：“危险！”

那金钵倏地飞出去，铃音翻手取出折扇，将其挡住，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奇卡自是知道该怎么逃跑，狸子直接被吓得跪在地上，被黑萌搀着。

“要想伤害她们，先过了我这一关！”

铃音收起折扇，一阵旋风便开始环绕着她，吹动她的衣袖、头发与尾巴，空中平白出现花瓣，环绕在铃音的四周。

“伤害？”金钵自动飞回信玄的手里，他鞠了一躬，随后说，“阻止我，才是对她们的伤害。”

铃音飘向空中，重又以雷鸣般的声音低吼：“我，八幡铃音，以深铃山土地神的名义，将你驱逐！”

大家又是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信玄用袈裟挡着身体，后退了几步，可面色更难看的，却是铃音。

“『幽魂狐火』！”

九团火球凭空出现在铃音身边，环绕着她，随后一个一个朝下砸去，又一个一个重新聚集。等最后一个火球砸下的时候，之前的一个又聚集完毕。这样不间断地轰击持续了足有半分钟，信玄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燃烧着的大坑。

他仍然立在那里，微笑着，右手托钵，左手行礼。铃音在空中喘着气，尾巴垂下。

“传说有这么个孩子，法力高强，但是喜怒无常，仗着百年的修为，为非作歹，是不是对一方水土构成威胁啊？”信玄慢慢从坑里走出来。坑的边缘接近45度角，可他爬起来却一点要滑倒的样子都没有。

铃音抓着衣服，颤抖着，随后突然转身，脚尖轻点，迅速飞走，几秒钟就快要看不见了。

信玄只是摇摇头，金钵飞出，一下便飞到远处，很快便又飞回来。

“把铃音放了！”

说话的是黑萌，她的双手亮出了爪子。

“不要去啊！会死的！”狸子想要拉住她。

“别管我！”

黑萌转身，推开狸子的时候，划伤了她的手臂，她也没有发现。她俯身，加速：

“跟你拼了！”

这一次，信玄没有犹豫，直接让黑萌一头冲进了金钵里面。随后，他朝着剩下的化形们走去。

“那个，各位，”奇卡颤抖着，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说罢，化为老鼠的模样，朝山上跑去。随后跟上的便是金钵，大家听到一声沉闷的尖叫。

“那、那个，”狸子被吓得站不住了，哭着，问，“被关进去、会怎么样？”

“若是能开悟，自己便能出来……若是执迷不悟，不肯放下自我……最终会化为一滩脓水。”

“！”

“那、那个，”奄美一手捋着头发，一手弄着裙摆，“大哥哥，你看奄美这么可爱，不如就放过奄美吧，求求——”

金钵飞过去也把她罩住。

“嗯？发生什么了吗？”莎拉迷迷糊糊的问。

“你刚才居然睡着了吗？”狸子这么吼道。

金钵飞过去把莎拉也罩在了里面。

等信玄看向狸子的时候，他只看到一个身上的衣服破了，手臂上在流血，但仍然半趴在地上的普通女孩子。

化形都有隐藏自己动物特征的能力。

信玄笑笑：“终于，有一位开悟的了。”

他随后看向可乐，可乐也看着他。她的犬耳仍然停留在头上。她开始慢慢地朝信玄走去，信玄拿起手中的金钵。

而可乐则抱住了信玄。

信玄的袈裟，虽然他在里面活动自如，被触碰的时候却坚硬如岩石，即使可乐抱住，也不形成一点褶皱。可乐把头在信玄的怀里蹭蹭。

“不用再害怕了哦，我不咬人的。”

信玄把金钵放下。

可乐把头放在他的袖子上：“我第一次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从小把我养大的主人都害怕了……我自己也很害怕。我长得既不像人，也不像狗……像个怪物。

“我的主人也很害怕成绩单。我一直不懂，一张纸有什么好怕的；后来我知道了，他怕的不是成绩单，是妈妈看到成绩单之后骂他。如果见到一样东西，而见到那样东西之后总是会发生不好的结果，那样东西也就变得可怕了吧。

“所以，你看到我们之后……我们不是人，也不是动物，你不懂，然后又想要避免‘不懂’，我们就变得可怕了吧。

“可是你和城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你是知道的吧。你不仅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和我们一样的存在，也知道狸子并不是真的成为了人类。

“可是我们又不会咬人。所以，不用怕了哦。”

信玄的袈裟变回了布料的材质，可乐也能真正地抱住他。

“我？害怕？”信玄摇摇头。

“我能闻到哦。”

信玄的脸色僵住了。

“闻到人类害怕的时候……我也会怕……可是主人说，是我来保护他们的……所以我要勇敢。所以，已经可以不用再害怕了哦。”

信玄看着手里的金钵。

上面还留着没有清洗干净的脓水。

“我、我在伏见的时候、”他颤抖着，“他们要我去退治……退治那些……化形……我、我以为……我以为我在帮他们。他们中有的接受了人类的身份，学习，工作，可我从他们的眼里从来看不到快乐……另一些……另一些……”

他慢慢把金钵放在地上。

“我都做了什么啊。”

最先出来的是莎拉，她已然睡熟，只是身上沾着粘液。奄美出来之后，一边尖叫着一边想把身上的粘液蹭掉。奇卡出来之后，扶着墙，开始吐了起来。随后，黑萌一出来，走了几步，能站稳之后，便用爪子朝信玄的脖子刺过去。

信玄没有闪躲。

在即将触及的时候，黑萌还是调转了方向，爪子径直扎入他的肩膀，有血流出来。

“喂！快过来！铃音她……”狸子喊道。

————

“黑萌啊，我……我还是好害怕。”

狸子躺在黑萌的怀里。

“是我不好。”她抚着狸子的头发，把下巴放在她的两耳之间，“伤还疼吗？如果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我可以补偿的方法，你尽管提。”

狸子轻轻地摇摇头：“我不是怕你。”

信玄沿着山路，正朝神社挑水，他的肩膀上仍然扎着绷带。黑萌盯着他。

“如果实在是怕，我们就走，谁还稀罕这破地方，到山林里去反而自在。”

“我不是怕他，我是……我是怕我自己。那天……那天我承认了。我告诉他我是人类。”

“他逼你的嘛。”

“可、可我总觉得……是我背叛了你们……背叛了化形的身份……”

黑萌揉了揉她的头发，想了一下，说：“你毕竟活下来了嘛。”

“可是、可是那样活着……”

“也是活着。也可以等到事情好起来的那一天。”

八幡神社的里屋，铃音睁开了双眼。

“嘿，你，你总算醒了。”

铃音听见十轮御前这么说。十轮御前此时是下半身是蛇的状态。她住在东边的蛇子岛上，和发长姬等土地神是同辈的。因为某种原因，她对医术也比较精通。

铃音此时只觉得全身都疼，而且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铃音，起来把药喝了~”

铃音想要吐槽，可是喉咙太干，说不出话，只冲她笑笑，御前则是吐了吐舌头。喝完药，润了润喉咙，铃音便问。

“信玄……怎么了？”

“那个特能打的和尚？嗨，哭哭啼啼的，还说要照顾你啥的，我打发他做杂务去了。”

“他……变了？”

“毕竟发长姬在那里『纺织命运』呢，当然可乐的表现也很精彩就是了。”

铃音点点头。过了一会，又问，

“我衣服呢？”

“啊，太破了，已经扔了。”

“那你不是……”

“你以为这几天是谁照顾你的？”

“……萝莉控。”

“也不知道谁是萝莉控啊，”御前凑近，刮了一下铃音的鼻子，“你的话，顺着那金钵的流转，护好元神，慢慢的找个机会突破出来，又不难。护着那几个孩子，这一下子，一百年的修为啊，还差点把命搭上去了，以后你的那狐火只能拿来吓唬人了吧？”

“死刑不亏嘛。”

说了这个，铃音笑了笑，又咳嗽起来。

御前摇摇头：“照你这么说，天地万物，凡有灵性的……全是萝莉控。”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