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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y Lights https://www.shireyishunjian.com/main/?55588 [收藏] [复制] [分享] [RSS] The Past Should Gives Us Hope.

日志

重合的镜像(16)迟到的裁决

已有 167 次阅读2020-3-21 00:02 |个人分类:3.未来与过去篇


呼啸的风卷起漫天的沙尘,吹拂在广阔的荒原上,吹拂在血红色的天地中,更吹拂在挺立的黄昏塔之间。雨静静地站在远处旁观,只剩下这三个人彼此有仇恨的人对峙着,就像那对峙的三座高塔。


本来应该会有仇恨,本来应该会有厮杀,本来应该会有的事情却都没有发生。通过一个人的视角来看一件复杂的事情,绝对会带着偏见,这是一种片面的看法,而当三种不同的片面看法组合在一起后,就或多或少地勾勒出了这一切的全貌。


事情的全貌,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且残忍,这也就是所谓的真相,人们在被偏见迷惑时渴望找到它,却又在得知真相时后悔知道它。三种主观的看法被共同击碎,一起形成了一种达成共识的事实,尽管它真的很难以置信。


“至高无上的塞科洛就是先导者,这不很明显吗?你们两个怎么没有想到呢?”朱利亚戴回了墨镜,有些毫不在意地说着,不过很快她的语调变得严肃起来,“也对,如果今天没有谈起这些的话,我应该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隔离区里会发生这种事吧。”


天际线大楼的隔离区,防卫系统是如此的精密与敏感,不会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却对强对流这些人的入侵没有任何反应,并且朱利亚和强对流这样激烈的战斗也没有惊动防卫系统,甚至天际线大楼中都没有这次侵入与战斗的记录。除了塞科洛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外,没有别的更好的解释,只是朱利亚也不明白为什么塞科洛要这样做。


涉及到的这一切并不多,损失也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朱利亚更多的是迷茫与困惑,这甚至盖过了她对阿莫的仇恨。


阿莫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之前和KI还有GR在黎明市被马克他们袭击,还有在隔离区里被朱利亚攻击,这都是塞科洛主导的吧。他还骗我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更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就算知道塞科洛并不像是什么好人,就算对塞科洛一直抱有戒心,就算阿莫一直在防备这个掌控着黎明市的人,她却还是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早就已经落入他的陷阱,并且还不止一次。几次的袭击都是有预谋的,仿佛塞科洛是故意让这些人来攻击自己一样。


阿莫也陷入了和朱利亚一样的困惑,她感觉自己被牵扯得很深,但她是同类,这样的攻击并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阿莫快步走到朱利亚的面前说:“同类,没错,我们都是同类,那么塞科洛指挥强对流来攻击我们其实根本没有用,并且他还在我们战斗僵持时强行把你召回。这不像是想要杀死我们,倒有点像是在试探我们。”


朱利亚嘴角抽动了一下,压着怒火说:“至高无上的塞科洛,你应该这样称呼他才对,阿莫,你真是个无礼的家伙。试探吗?不,应该是试验才对。我真是太天真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帮我调查凶手,只是想测试我们的实力而已。果然,这年头什么事情都得亲自动手,我要自己去把过去的一切弄清楚。”


两人的话语传到了纯的耳朵里,纯却没什么反应。依然跪坐在地上无力地说着:“原来是这样吗?整个亲卫队都只是工具,付出和准备了这么多,却最终只是用来测试你们的实力。让我的队员们这样毫无意义地送死,这就是亲卫队存在的意义吗?唉,整个外缘区和强对流都是这样吧,都只是至高无上的塞科洛的工具吧。”


他在这一切中陷入得最深,也受了最深的伤,因此沉浸于悲伤与失落中无法自拔。只是他的悲伤也只能属于他自己,阿莫和朱利亚并不怎么能理解,也并不关注这些。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往往不能很好地共通,独自神伤的纯仿佛处在一个单独的频道,被前方对峙的二人所忽视。


面前的朱利亚尽管戴着墨镜,阿莫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那带刺的目光,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阿莫在背后悄悄地握紧拳头,问:“你这样看着我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更多的地方寻找证据,而不是在这里纠缠我,因为我根本就想不起来那些东西,你和我打架也没什么用的。”


朱利亚有些轻蔑地回应:“我又怎么能判断出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明知道却在这里假装呢?在我仅存的记忆里,能够想起来的最清晰的那个人就是你,你绝对和我家人的死有关系。不管到底有什么关系,我都要弄清楚才行。”


“好,你刚才说想要知道记忆,对吧?”阿莫也变得有些不耐烦,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身体,发着蓝光的胸口向空中投影出了一个全息窗口,她回忆中的画面开始在窗口中上演,“我这种机器人的记忆,能在这个窗口中播放展示,我就让你看看我能想起些什么。话先说到这里,到底信不信那就你的事,我的记忆就只有这些。”


“如果你能保证这就是你的记忆的话,那我就先在这里看完它们。”朱利亚有些半信半疑,却还是接受了阿莫的提议。


雨依然在远处旁观,她不想参与其中,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这三人的对峙什么时候能结束,只有这样她才能跟着她所依附的阿莫离开这里。阿莫冷漠地站在原地,充当一个运行着的电影放映机;纯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对周边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充当一块作为点缀的背景板;只有朱利亚在好奇地观看着窗口中的内容,充当一位欣赏节目的观众。





外缘区,一片无比特殊的区域,它不受黎明市的管辖,极其混乱与不安定;却又一直在受黎明市的影响,让这无尽的混乱中出现了有限度的稳定。混乱是野心家的舞台,无数的人顺势而起,无数的人顺势陨落。如果说外缘区是一个舞台的话,这些野心家们就都是一流的演员,尽情演出着属于自己的剧目,只是他们终究也只是演员而已。


因为决定角色命运的人是导演,而不是演员。那个掌控整座黎明市的人,特意在城市里划出一片外缘区来作为供自己消遣的余兴节目,他充当着导演,参与并编排外缘区里的纷争与厮杀;他还充当着观众,尽情欣赏着外缘区里的战火。


在黎明市,人们称他为“至高无上的塞科洛”;在外缘区,人们称他为“先导者”。比起接受人们的敬仰,他更喜欢独自待在巨大的天际线大楼中观察城市的状况。所有人都知道“塞科洛”这个名字对黎明市的涵义,却只有极少数被选中的人才知道“先导者”这个名字对外缘区的重要性。


欧连并不属于这部分极少数的人,他不信任先导者,也并不理解先导者的重要性。在他现在掌控了强对流之后,就更无暇考虑这些。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给强对流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尽管没有改变欧连取代海德的结果,却改变了现在需要面对的局势,让它变得更加棘手与让人焦头烂额。

亲信们更倾向于争夺与分配利益,忠于海德的高层们已经爆发了多起叛乱,以赫拉诺为代表的中间派早已貌合神离,贝尔德却一直在蓝血那边按兵不动,急需展开的救灾工作却因为多方掣肘而无法开展......


他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权力,却没有想到同时还会获得与之相称的压力。卫兵们整齐地站着岗,禁止任何人进入这里,空旷的走廊中只有欧连在不安地来回踱步,一如之前同样是在这里踱步的海德。


这段时间的压力让他显得苍老了不少,走廊中空调的冷气已经开到最大,都无法扑灭他内心的焦躁。双眼中布满血丝,身躯也变得无力,仿佛有什么重物压在了他的身上,并最终让他连这样的踱步都失去了兴趣。


办公室内也同样开着冷气,并且似乎要强劲许多,以至于让电子温度计的读数都接近了零摄氏度。刺骨的寒意让他的内心不再焦躁,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慌张,因为有一个留着白色长发的男人正坐在转椅上背对着他。


欧连还没有说话,那个白色长发的男人就率先开口,一边把军帽戴在头上,一边说:“可真是了不起啊,奥利维尔先生。”


“你这家伙是谁?!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有人直接用奥利维尔这个全名来称呼自己,并且还是这种他完全就不认识的陌生人,欧连立刻紧张了起来,右手迅速伸进外套中寻找手枪。


转椅突然间转了过来,白色长发的格利斯向欧连露出笑容,用轻佻的声音说:“埃德,亚历山大,诺曼,罗伯特,威尔斯,戴维德,道格拉斯,帕金斯,卡尔文,约内尔,尼古拉斯,达米安。”


欧连站在原地,有些惊讶地看着格利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论是长相还是声音欧连都无法将他与任何人对上号。而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却在说着一长串欧连所熟悉的名字。


几乎不与任何人接触,也没有留下任何照片与影像资料,以至于绝大多数的人都只能从只言片语中知道格利斯的存在。只接触极少数的人,要么是他信任的人,要么就是死人。这为他的行动带来了不少便利,因为毫不担心有人能认出自己,就像现在来到欧连这里和他说话一样。


格利斯抓起一大把写着不同名字的金属徽章,将它们全部扔在了办公桌上,每一枚徽章上都沾着已经凝固的血迹,这是黎明市警察局制服上的姓名徽章,如今都到了格利斯的手里。他整理了一下白色的长发,说:“没什么反应吗?那我再来说几个名字吧,布朗恩,斯泰尔斯,罗切斯特......”


欧连将手枪上膛,指着前方的格利斯,有些愤怒地说:“够了,你这家伙在这里说些什么呢?为什么要向我背诵这些莫名其妙的名字?你这个入侵者,这里可是我的办公室!”


格利斯笑着拍了拍手,仿佛是在鼓掌一样,他说:“装得不错,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你早就骗过我了吧。连黎明市的警察局都能买通,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我可真的很佩服你啊,不过也只是佩服而已。”


欧连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些抽动,他依然紧握着手枪,冷冷地说:“很抱歉,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可一句也听不懂。”


格利斯笑着张开双臂,继续用那轻佻的语调说:“你应该会懂这个吧?欧连先生,或者我应该称呼你欧连司令了,恭喜你成为强对流的领导者。能掌控这里可真是不容易啊,这应该不是仅凭你一个人的能力或者运气就能办到的吧?”


欧连站在原地,保持着沉默,他的手指开始向扳机靠近。


格利斯站起身来,双手撑着办公桌,带着有些控制不住的笑声说:“请不要误会,我可没讽刺你,成功的人需要有什么人在背后默默支撑的。这样才会让你拥有这样的运气与能力,只是它们早就已经离你而去了,不是吗?”


欧连并没有任何兴趣听格利斯讲话,他直接扣动了扳机,震耳的枪声在封闭的办公室中回荡。已经远离战场多年,枪法却依然没有退步,高速飞行的子弹伴随着硝烟与火光直接贯穿了格利斯的胸口。任何人被这样的子弹击中后都会倒下,尤其是在这样大口径的枪弹下。


只是格利斯并不属于人类,他依旧站在原地,用手指轻轻抚摸被子弹贯穿的胸口。冰雪正在迅速产生并填补伤口,很快就把他的身体修复完毕。他若无其事地说:“好粗暴的回应啊......你以为你们是同伴吗?不,能够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欧连继续开着枪,弹壳不断地从手枪的抛壳窗中飞出,弹头则迅速地离开枪口攻向目标。弥漫的烟尘中,对面那个留着白色长发的格利斯没有躲避或者逃跑,任由子弹击中他的身体,却又始终站立在原地不曾倒下。


转动的换气扇除去了办公室内的硝烟,对面的墙壁上已经遍布弹孔,那一堆徽章依然杂乱地堆在了桌面上,站在那里的格利斯却已经消失。房间内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只有空中那几片在室温中逐渐消融的雪花印证着他曾经来过这里。


一切犹如一场梦境,那个留着白色长发的男人像是梦魇,他的话语无比刺耳,有些莫名其妙却又直击欧连的内心深处。欧连恍惚地站立在原地,端详着桌面上那些带血的徽章。贝尔德曾经帮助他向黎明市的警察局中内扩展势力,没想到如今这些内应却几乎都被清理,如果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那么这个神秘的白色长发男人绝对是某个大人物。


欧连无比疲惫地摇了摇头,这个一片混乱的办公室已经不再像是一个能休息的地方了。办公室外的卫兵听到枪响后纷纷进入这里,却没有看到任何血迹,只有一片狼藉和拿着已经空了的手枪站在原地的欧连。


他猛然间惊醒,用手抓着其中一个卫兵的衣服,无力地质问着:“刚才那家伙到底是谁?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这个陌生人闯进我的办公室?”


那个卫兵说:“抱歉,欧连司令,我们一直在这里站岗,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任何人进入过这条走廊。您说的是哪个家伙呢?”


“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白色的长头发,穿着军装和军帽,说话的语气非常让人讨厌。”欧连的声音有些低,他知道这样的询问可能没有什么结果,却还是徒劳地进行尝试。


另一个旁边的卫兵摇了摇头,说:“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这条走廊除了您和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人来过。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阅一下这里的监控录像。”


那个人不可能从走廊中过来,而办公室密道的机关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凭空出现和凭空消失这个听起来像是胡扯的说法,反而成为了最合理的解释。比起这个神秘人来说,这段时间强对流内部的事情才更像是一团乱麻,在争夺权力这方面,他比海德要强很多;只是在平衡各方势力这方面,他是个完全的外行。


欧连长叹了一声,这段时间的压力让不再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在这些卫兵的面前,欧连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疲惫,他放开了卫兵的衣服,将手轻轻地搭在那个卫兵的肩膀上,说:“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记得找人把办公室整理好。”




一个僻静的街区角落里,格利斯用拳头将墙壁上的砖块轻松击碎,伪装在其中的一个摄像头伴随着砖块的碎片掉了出来。它很小巧,却又无比的坚固,能拍摄出清晰的影像。隐藏着无数摄像头的外缘区,就像一个巨大的摄影棚,将其中的一切内容向天际线大楼中的塞科洛实况转播。


格利斯让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他一边用手指着摄像头,一边说:“塞科洛,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也应该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在警察局里安插间谍来监视我!我就说欧连那个老家伙怎么这么有本事,原来是你在帮助他的副官贝尔德啊,我都能被你给骗了,欧连那个蠢货就更不用说了。”


格利斯咬着牙,语调也转向愤怒,他狠狠地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打算做什么吗?我就告诉你,塞科洛,这一次我一定会赢过你的!这座城市需要一个新的主宰者,你还是十年前的你,而我早就不是十年前的我了。”


播放影像的窗口突然间失去了信号,塞科洛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那绝对是格利斯把摄像头毁掉了。塞科洛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说:“实在是太有趣了,格利斯,你都输给过我这么多次了,又为什么觉得这一次能赢呢?不管再过多少个百年,又会有什么区别呢?就这么说吧,你和半影加起来都不可能有胜算,我倒想看看你这一次又会耍什么把戏。”


开怀的笑容转而变成了轻蔑的笑容,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失去信号的窗口。


“现在,换一个频道来看节目吧。”




同样是属于强对流的地盘,这一小片街区却整齐而又有序,重建的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与一片狼藉的其它区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赫拉诺的领地,凭借着之前与晨昏线签订的和平条约,以及他与菲利亚间的私人关系,再付出一些金钱的代价,他就能比较轻松地获取物资来进行救灾与重建,只是他现在也只能帮助自己的领地了。


欧连比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在夺权后很快就架空了赫拉诺,以至于他只能躲在自己的领地里暂避风头;欧连也比想象中的要愚蠢很多,面对眼前的乱局可以说是一筹莫展,赫拉诺也很乐意在这里欣赏欧连的窘境。位于街角的这栋公寓楼,整个第六层都是属于赫拉诺的,他坐在沙发上,无比闲适地端起了咖啡杯。


赫拉诺喝了一口咖啡,浓郁的味道让他感到很愉快,他缓缓地对旁边的客人说:“尝一下这种咖啡吧,自从那次和欧连在咖啡店喝过它之后,我就开始学怎么做它,现在我总算是弄清楚配方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很强壮的男人,他爽朗地笑了几声,一仰脖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他就是赫拉诺今天的客人,黎明市警察局的队长奥萨卡,他很热情地回应着赫拉诺,“喝起来跟看起来一样好,你的手艺可真不错,这段时间一定是一直在家里专心地做这些吧。”


话里仿佛还有话,赫拉诺却没什么反应,漫不经心地说:“最近的空闲时间确实是多了不少,不过欧连他很忙,很快我应该也会忙起来了吧。”


“是主动地忙起来呢,还是被动地忙起来呢?”


“我又怎么能知道呢?这也只能看情况了......”赫拉诺准备说些什么,可是他的目光却被面前奇异的景象所吸引,以至于让他都忘了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一扇门,一扇特殊的门凭空出现在了房间中。或者说那是一大堆纠缠在一起的杂物,里面包括齿轮、轴承、线缆、芯片、塑料、螺钉、纸张、刀叉、弹簧、镜片......毫不相关的杂物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它们之间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并不是天然生成的,全部都是需要人制造的物品。这些杂物共同组成了一个门的造型,并且似乎正在被打开。


这扇特殊的门在迅速地开启与关闭后从房间中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位从门中出现的女孩,正抱着一个箱子向着赫拉诺走去。一切犹如梦境,赫拉诺有些走神,而无比清脆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也让他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女孩中。


女孩的容貌看起来很年轻,她的身形也在证明着这一点,但脸上没有任何青涩与稚嫩,只有与这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着与平静。这是在经历过无数的绝境后,才会拥有的看穿生死之后的从容,很难想象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或者说她本身就有些深不可测。她的容貌可以称得上是美丽,只是再结合上她的表情,这让赫拉诺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亚麻色的长发,浅褐色的长外套,黑色的长裤与高跟鞋,并没有系上的扣子让大衣内的服饰直接显露了出来。一套白色的紧身衣包裹着女孩的身体,黑色的皮带缠绕在紧身衣上,共同展示着她那吸引人的身材曲线。明显隆起的小腹印证着她正在忍耐尿液,女孩却毫不介意地行走着,充盈的膀胱并没有影响到她那轻巧的动作,仿佛这是很寻常的事情一样。


两个大写的字母V印在了她的紧身衣上,就算这不是她的名字,也绝对也有着特别的意义。女孩把箱子放在了茶几上,用稚嫩且冰冷的声音说:“这是给你的东西,赫拉诺。”


那扇如同被各种制品拼凑起来的门再度出现,又连同女孩一起消失在了赫拉诺的视线中。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刚刚发生的那些奇妙的事情有点像幻觉,又有点像梦境。可是那个箱子确确实实是放在茶几上的,女孩身上独特的香水味也萦绕在空气中,这都在证明着刚才确实是现实,只是更像是奇遇而已。


奥萨卡有些吃惊地说:“刚才过来的这是同类吧?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位同类啊。”


赫拉诺说:“同类,她是同类吗?什么是同类呢?”


“赫拉诺,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得太多反而是一种负担。”腰间通讯器的声音突然间响起,奥萨卡低头看了一眼后将它关闭,站起身来说,“黎明市里有新情况出现了,我得先走一步了,谢谢你的招待。”


“奥萨卡,在走之前,要不要先一起看一下这个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呢?”


奥萨卡已经快步走到了门边,他笑着说:“不必了,那是给你的东西嘛,我就不看了。你也不用送我了,去忙你的事情吧。”


赫拉诺颤抖地拆开箱子的封条,他幻想了很多种的可能,有好的也有坏的,只是他确实没想到箱子里装着的会是一大堆录像带。而录像带里的内容是欧连与海德在战场上的全息记录,仿佛是有人故意拿高清的摄影机将这场战斗完全记录下来一样。并且还无比贴心地删剪掉了赫拉诺出场的全部片段,赫拉诺也大致明白了为什么说这是给自己的东西了。


这是罪证,是欧连杀害海德的罪证。一旦将它公之于众,绝对会让欧连更加手忙脚乱,而赫拉诺也就有了最好的机会,因为他可以凭借为海德报仇的机会而一呼百应。赫拉诺将录像带小心地收好,说:“接下来,我应该要忙起来了,并且还是主动地忙起来。”




“喂,奥萨卡,你今天去哪里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奥萨卡的背后响起,再加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这着实吓了奥萨卡一跳。不过周围迅速降低的气温证明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奥萨卡喘了口气,说:“原来是格利斯啊,我今天去赫拉诺那里了。我看到一个陌生的同类,她有着一副女孩一样的外表,衣服上还有两个字母V,还给了赫拉诺一些东西。”


格利斯走到奥萨卡的面前,笑着说:“那个女孩我并没有听说过,不过应该是塞科洛的手下吧,估计塞科洛是想再次挑起强对流的内战。不过贝尔德又怎么可能对欧连下手呢?于是就只能去挑拨赫拉诺了。”


奥萨卡有些焦急地说:“你说得对,赫拉诺早晚要和欧连打上一仗的。不过格利斯,你不应该这样到外面的,这很危险,被他们认出来就麻烦了。”


“放心吧,外缘区的摄像头我根本就不怕,我和塞科洛都是同类,就算有矛盾,他也绝对不会把我的外貌泄露出去的。并且,我是一路躲着人走的,只是去看了看欧连而已。”


奥萨卡说:“这样就好,欧连这个老家伙一定会觉得你是幻觉吧。看起来强对流又要不安宁了,这一次的内战,我们需要参与吗?”


格利斯从衣服中掏出一张手帕纸,将它使劲地捏成一团后放在了奥萨卡的手里。他说:“就像这张纸一样,当它平整而又有序时,很难将它掌控;而当它被混乱地捏成一团后,就很容易握在手心了。我和塞科洛的争斗很简单,谁占有的越多,谁就是赢家。”


“我明白了,这里的局面越乱,对我们才越有利。”


一扇冰与雪组成的门在格利斯的能力下出现,格利斯伸手将门打开,用温和的语调说:“我先走了,很抱歉这种门只能传送我一个人,剩下的事情等你回去之后再详谈吧。”





“原来这就是你的记忆啊,想要伪造这么多的东西很困难,我觉得这东西还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话说,阿莫,要是你早点向我展示这个东西的话,我就不至于和你动手了。”朱利亚用手指翻动着这个投影的窗口,浏览着阿莫的记忆,这让她感到十分有趣。


阿莫有些冷淡地说:“你之前要也是现在这样的态度的话,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动手的必要。在看了这些东西以后,你现在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朱利亚把窗口中的记忆停了下来,定格在莫尼卡尔前往混乱的黎明市的那一刻,说:“这并不代表着你就洗清了嫌疑,但至少我没有杀你的必要了,毕竟如果你死了的话,就没有人能把后续的记忆的告诉我了。这段记忆真的很关键,因为在我残存的记忆中,我家人死去的惨剧好像也发生是在这条街道上,这条第十五大街上。”


“原来那个街区是黎明市的第十五大街啊,那么一年前第十五大街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混乱得就像战场一样,黎明市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阿莫也开始感觉到不对劲,这样的混乱一向应该属于外缘区,没想到记忆中的黎明市也出现了这种状况。


一反寻常的愤怒与急躁,朱利亚用冷静的语调说:“知道吗?在你来到第十五大街的时候,那里就已经非常混乱了,我可以肯定你不是造成混乱的人,因为你那才时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去执行处理混乱的命令。”


“既然你相信这些事情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发生的,那么请问你认识那个名叫权限的同类吗?或者说有没有听说过呢?”


朱利亚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知道为什么那时的第十五大街会出现混乱吗?”仿佛那记忆中的画面和谈话的内容触动了这个男人,这使得一直保持沉默的纯突然间开了口,尽管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却依然吸引了阿莫和朱利亚的注意力。


两人同时转身注视着纯,阿莫注意到纯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纯?”


纯缓缓地从地面上站起身,他没有理会阿莫,而是选择与朱利亚面对面地站着,他的脸颊在不断地抽动。欲言又止,却又选择鼓起了勇气,他说:“朱利亚,你在隔离区那里重创了我和我的队员,尽管这只是一次不走运的巧合,可我还是非常的恨你。但现在我不会再恨了,因为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这是在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由你来进行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报应?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呢?”朱利亚感到一头雾水,她没有想到纯会这样说,并且她甚至还从纯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感激。


纯苦笑着说:“命运可真是有趣啊,这样的事情找上了我,正是因为我之前做过同样的事情。你是同类,交换后的产物,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知道你绝对是第十五大街中幸存者的一员。”


朱利亚一把揪住了纯的衣服,急切地说:“你知道第十五大街?快说,那天发生在那里的惨剧,你到底知道多少?”


“实际上我知道很多,因为一年之前的我,在为至高无上的塞科洛工作。那时我的名字还不是纯,我和几个队友一起指挥着黎明市的一支机器人防卫军队,负责处理出现的大规模紧急状况。黎明市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做。直到有一天,红色等级的警报突然出现,而发出警报的地点正是第十五大街。”


阿莫说:“难怪会这样,一定是那里出了什么大事了吧。然后你们都处理不了,于是那个权限才让我赶到那里。”


纯摇了摇头,说:“至高无上的塞科洛告诉我们,有一支叛军占据了那里,他让我们带着机器人亲自前往那里剿灭,还下达了格杀勿论的指令。于是我们就将机器人设定为杀死一切没有友军标识的目标,接着空降到了目的地,可是我们发现这里一切正常,就是普通的热闹的街区,根本就没有什么叛军和紧急情况,这非常的奇怪。”


纯的描述已经相当接近那有些残酷的事实,朱利亚却依然带着那天真的幻想,不甘心地问:“你们是不是空降到了错误的街区了呢?”


纯仍然摇了摇头,用已经很明显颤抖的声音说:“位置是完全正确的,就是第十五大街,这里一切正常,却出现了红色等级的警报。我和队友们举着枪,带着那些机器人在街道上巡视,那些市民们都很紧张地站在原地,他们也都不知道这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而就在这时,我,我......手里的枪突然走火了,大家都以为是我这边出了事,然后......”


朱利亚愤怒地质问着:“你们就这样,攻击了那些没有任何武器的市民吗?”


“这都是我的错,早知道这样,我在一开始就应该放弃行动。我真的很后悔,我知道我已经闯了大祸。补救已经太晚了,我只能让局面不要继续变坏,我命令队友们停止了射击,决定自己担下所有罪责,因为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可是那些机器人失控了,它们还在攻击着市民,不管我怎么下达指令,它们都没有停止,后续的那些事情应该都是它们做的。”


阿莫说:“我感觉这些机器人有问题,就好像是故意设置好了一样。”


“机器人直接封锁了整个街区,还开始使用重武器,这简直就是有预谋的杀戮。周围越来越混乱,我和队友们决定去阻止那些机器人,它们却无视了我们身上的友军标识,直接向我们开火。我准备要向它们开枪反击,这时却发现我手里的枪是坏的,结果我就被那些机器人打倒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朱利亚抓住纯的肩膀,使劲地摇了几下,咬着牙说:“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没想到那次我居然还留了你一命,我应该那会就把你给撕成碎片的!我......不对,你说的有问题,如果你的枪真是这样的话,那当时的走火是什么情况呢?”


纯有些急切地辩解着:“真的是走火了,我知道根本就没有敌情,所以在走火以后我连一枪也没有开,在后面准备反击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那不是枪,只是一个枪械造型的信号发射器,能够发出模拟的枪声的那种。”


“你这绝对是被人算计了,有人想要清洗第十五大街,又不想亲自动手。于是他发送了假的警报,还调包了你的枪,营造出枪械走火的假象来嫁祸于你。而那把枪发射的信号,应该是命令那些机器人彻底破坏这里吧。”阿莫的表情有些凝重。


纯的眼神中恢复了神采,他强打起精神说:“就算是这样,这些人的死也和我有关,终究是在我手中发布的这些命令。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可这也都是因我而起的,命运实在是太不公平了,那些无辜的人都死了,那些被卷入其中的队友也死了,反而就只有我这个元凶活了下来。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为什么非要让我这样的活着?”


雨从远处移动了过来,轻轻地说:“纯,也许让你这样的活着,本身就是命运对你的惩罚吧。”


朱利亚很想爆发,她的愤怒却仿佛被雨所说的话给浇灭,只能有些无力地说:“纯,你总是这样,每一次都是在被人利用过了之后,才能明白过来。这也确实算是对你的惩罚,让你背负着这些活下去,绝对比被我杀死要痛苦得多。”


“这都是我应得的,我改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离开了这座城市,黎明市里也将我记录为死亡。我在外缘区加入了强对流,本来以为能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报应还是找上了我。”纯缓缓地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软盘,将它递到了朱利亚的手中,“我知道你想调查第十五大街上发生的事情,不过请相信我,你绝对不可能在黎明市找到任何资料的。这些是我在一年来收集到的东西,希望能够帮到你。”


朱利亚有些迟疑地说:“好,这我就先收下了。黎明市里真的已经没有这起事件的资料了吗?那么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呢?”


纯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是说:“同时修改这么多最高机密的东西哪有这么简单,你觉得世界上会同时存在这么多的巧合吗?我唯一不明白的是,这第十五大街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让他不惜让所有的人陪葬也要将它彻底地毁掉。”


“你在说谎,对吧?他可是同类啊,同类是不能随意杀死人类的,并且这些人都在他的管理之下,他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朱利亚拿着软盘不断地向后退着,纯也开始缓缓地后退几步,仿佛他们都在回避着什么。


“塞科洛?难道说这又是塞科洛自导自演的戏剧吗?纯,我大致知道你为什么说一直没有逃离他的掌控了。”阿莫却在无意之中将两人所回避的这个名字直接挑明。


纯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崩溃地说:“到头来您还是在掌控着我的命运啊!我本以为到了外缘区就能够逃离,没想到对于您来说就只是换了个地方来掌握我。难怪海德司令会这样赏识我,还让我加入他的亲卫队,这一定都是您的指示吧......”


雨凑到阿莫的耳边,小声说:“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没想到陷入了更深的陷阱之中。”




“为什么,纯,为什么你要让我知道这些?至高无上的塞科洛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你是在骗我,对吧?”朱利亚的表情有些失控,现在的她很像之前那知道了真相以后的纯,迫切的希望这些是谎言,因为残酷的真相可以说是颠覆了他们的整个内心世界。


纯的表情和他的身体一样放松,他已经把埋藏在内心很久的东西都展示了出来,这让他放松了很多。他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请你自己决定是否相信吧。能在你面前说出这些往事,我的生命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我终于知道命运为什么要让我一直活着了,不仅仅是对我的惩罚,更是因为要让我来见证那些事啊。”


阿莫和朱利亚都是一片茫然,只有雨仿佛有所触动地说:“过去的那些事情可以从记录上抹去,但绝对不能遗忘,总是需要有人来来记得它们的。”


纯继续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们,这也许就是我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吧,接下来就由你们来替我铭记这些了。我一直为之前所做的感到愧疚,今天我终于见到幸存者了,朱利亚,我想向你为此而道歉,你没有必要原谅我,想怎么处置我就随你吧。”


“你所谓的道歉,除了让你的内心稍微好受一些以外,又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呢?这早就已经无可挽回了,不是吗?”


其中一位真正的凶手就在这里,朱利亚现在却没有了任何愤怒,她也很惊异于自己现在的冷静,或者说面对这样的纯时,早已让她失去了复仇的想法。


“就算不是主使只是被迫参与,我是这起灾难的元凶之一,我要对这件事负责。我明白道歉没什么用,但是......”


“但是,纯,如果你连为此道歉都没有的话,那就太过于无耻了。”朱利亚转身背对着纯,快步向远方走去,“到头来,我们也都只是人偶而已,在他的操纵下身不由己地参与演出。你说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向你复仇也没什么意义,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们之间明明有这么多的仇恨,我明明有这么多的罪恶,我已经没有任何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了,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不杀了我?”


“是你让我来处置你的,而这就是我对你的裁决。我说过了,你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偶,而我要寻找的是操纵人偶的那个人。”朱利亚仍然没有回头,她的表情有些抽动,却又很快恢复了原状。对她来说,今天获取的信息已经够多了,在这里继续纠缠只是徒劳地浪费时间。


她是同类,强大且拥有能力,面对这个凶手之时,她却选择了放过。比起仁慈而言,这更像是蔑视,因为同类又为什么要和这种朝生暮死的人类相计较呢?纯很清楚这种感受,最大的痛苦其实并不是有人向自己进行复仇,而是对方根本就不屑于向自己复仇。


纯突然间笑出声来,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像这样好过,不需要再担忧任何事情,更不需要再考虑任何事情。


雨在阿莫旁边耳语着:“我能够看到,那个男人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了。”


纯将他的右手缓缓地伸向了自己的外套中,使劲地握住了什么。


阿莫突然间惊醒,她立刻向纯的方向冲了过去。只是这还是太晚了,那把匕首已经深深地插进了纯的胸膛,鲜血顺着伤口迅速流淌而出,染红了他的衬衣,也在开始染红地面。


纯躺在阿莫的怀中,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脸上却带着无比幸福的笑容,他轻声说:“我的事情都办完了,他们已经在那边等我很久了,我也该出发了......”


急促的脚步声也让朱利亚终于回了头,她看了一眼在阿莫怀中停止呼吸的纯,又继续向前赶路,自言自语着:“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啊,生命明明这么可贵,他却要主动去放弃。对于他而言,这样的活着应该比死亡更加痛苦吧。”


雨有些感慨地说:“纯是个倒霉的人,背负了太多罪恶,内心却保留着善良,如果不是这两点都符合的话,他也不至于会有这样的结局。”


“雨,总感觉你似乎经历过很多事情,这不像是你外表这样的小女孩能够说出来的话。”


“也许是这样吧,阿莫,不过那也应该是很早很早以前经历的了,那些事情已经遥远到我根本没有印象了。比起回想过去,我还是觉得跟着你去看看现在的世界更有趣一些。”雨注视着天空,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一些东西。


“那就一起走吧,雨。这里的事情很快就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阿莫轻轻地把怀中的纯放在了地上。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这个男人终于能好好地休息了,他的表情安详而又平和,还带着一丝甜美的幸福,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




白色的轿车驰骋在这片荒原上,前方的天际线大楼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回家的旅途也在逐渐接近目的地。雨坐在副驾驶座上,不过对于她这种投影一样的身体而言,那种动作其实都差不多。而朱利亚则躺在后座上,就算脸上戴着墨镜,阿莫仍然很清楚这个女人现在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


正因为朱利亚突然间失去意识倒在了荒原上,阿莫才会把她放进车里这样载她一程,尽管阿莫并不情缘,她同样也是这样抱怨着:“我知道这样做有些违背我的原则,我也知道她是同类根本就不会有事,但我还是觉得把她丢在那里不太合适。”


“这些做法无论对错的,阿莫,只要你内心能过得去就行。”


“对了,雨。我感觉纯的自述有些问题,他经历的事情这些都是在一年内发生的,问题是这事情也太多了吧。隐姓埋名,治好伤口,加入强对流,再到成为亲卫队的队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做到这些?”阿莫有些茫然,询问着坐在她旁边的雨。


“一年的时间还短吗?”


这几乎就是常识一样的东西,阿莫直接脱口而出:“一天是30个小时,一年才292天而已,闰年也顶多是293天。”


雨耐心地解释着:“这应该是你来自的那个世界的历法,而现在的这个世界并不一样,一天是18个小时,一年是2152天。”


“一年的时间居然有这么长啊,那确实够用了,看起来失去记忆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长很多。我只是有点不明白,这个世界的太阳一直挂在天边,没有任何变化,那到底是怎么区分天与年的呢?”



“这个问题非常的有趣,这个世界很特别,因为......”雨准备说些什么,可是一些奇怪的响动却将她的话打断,她和阿莫面面相觑,然后又同时看向了后座上的朱利亚。


那个女人在突然间大声地说:“如果你也像我一样是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话,你就知道为什么我要这样做了。我对不起我的妻子,但我不能再对不起我的女儿了。我怎么样无所谓,但她必须要活下去!”


阿莫小声说:“朱利亚这是在说梦话吗?”


雨也同样小声说:“好像吧,我也不太清楚。”


“快点,快带上她一起走!你要保护好她,更要保护好她知道的那些知识!”朱利亚又大声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紧接着,她的身体猛然地抖动了一下。如梦初醒一般,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乘坐的这辆轿车,以及前面坐着的阿莫和雨。


朱利亚很勉强地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谢......谢谢你们,我这是在一辆车上吗?”


阿莫说:“朱利亚,你终于醒了啊。这是我的车,我们正在前往黎明市。你刚才怎么了呢?就好像你突然失去了意识一样。”


“阿莫,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无数过去的记忆突然间涌现,又糅合在了一起......对了,纯呢......”朱利亚使劲地深呼吸着。




“我把他埋在黄昏塔了,黎明市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那里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其实那把匕首根本就没有刺中他身体的要害,他受的伤并不重,可是他却停止了呼吸。”


阿莫与朱利亚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叹着气。


“他也许是想早点结束这种痛苦吧,一生都在被人操纵,直到临死之前才做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选择。我的大脑还是有些混乱,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一下。可能是我成为同类之前已经是濒死状态的原因吧,突然间涌现的记忆简直是一团糟。”


阿莫播放了车里的录音,说:“希望你想起的记忆能够解开一些过去的谜团,你刚才在自言自语中提起了你的妻子和女儿,难道说在成为同类之前,你并不是女性吗?”


“我有说过这些吗?”朱利亚脸上的疑惑逐渐消失,因为这确实让他想起了一些东西,“等等,确实是,确实有说过。我是同类,之前的意识寄存在现在的这个身体中,你之前的意识也不是机器人吧?也许我之前真的是一个失去了妻子但是还有女儿的男人,这非常的有可能。”


“不再是男人或者女人,也不再是人类或者机械,现在就只是同类而已,同类真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形式啊。那么朱利亚,现在你还认为我是那个杀死你家人的凶手吗?”


阿莫踩下了刹车,将轿车停在了荒原上,不再需要驾驶,这让她可以集中精神与朱利亚对峙。


“也许你没有说谎,也许纯所说的东西都是对的,但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你仍然有嫌疑存在。你过去的那段记忆到底有什么后续,我很想知道这些。”


朱利亚把墨镜摘了下来,折叠好后握在了手中。


雨在旁边低声地提醒着:“阿莫,你要小心,朱利亚正在准备动手。”


“被你发现了啊,没错,我就是要动手。你在使用能力后才会回想起新的记忆,那么我就要让你再这样使用一次!”看到阿莫掏出那个触发器之后,朱利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乐意奉陪。”阿莫也露出了非常开心的笑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的右手一起开始用力,阿莫手中触发器的按钮被按下,朱利亚手中的墨镜被捏得粉碎。


光辉与金属的羽翼分别在两人的背后展开,又迅速向外舒展,坚硬且锋利的羽翼直接将车身刺穿。不断扩展的羽翼让车身随之撕裂与变形,最终被完全展开的羽翼彻底撕碎。光辉与金属交相辉映却又彼此对立,就算已经能够理解,但建立信任依然是无比困难的事情。


两个张开双翼的女人在周围不断坠落的金属碎片中对峙着,之前双方那被迫中断的角逐,如今再一次拉开了帷幕。




注:本章题目“迟到的裁决”,来自贵水博之演唱的歌曲《Justice》,同时也是东映株式会社在2016年出品的特摄剧《假面骑士Ex-Aid》中假面骑士Cronus的战斗曲,同时贵水博之在剧中扮演的角色檀正宗正是假面骑士Crnous的变身者,也就是说他演唱的正是自己的战斗曲。Justice,是裁决,也是正义。正义经由裁决得以实现,而裁决却不一定是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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