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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y Lights https://www.shireyishunjian.com/main/?55588 [收藏] [复制] [分享] [RSS] The Past Should Gives Us Hope.

日志

重合的镜像(25)花 · 太阳 · 雨

已有 252 次阅读2020-10-8 01:09 |个人分类:4.忠诚与背叛篇


过去影响着现在,现在决定着未来。一切看似巧合的偶然,实际上都是早已注定的必然。或许在开始的时候,所有的结局就已经固定,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是向着这个结局前进而已。


也只有在亲身经历之后,这位名叫海泽拉的女士才会相信这些,她就像那被推倒的第一块骨牌,看似微不足道,却又和后续那一系列事件直接相关。事件需要在彻底结束后才能清楚彼此间的关联,但一切的全貌还是要从最开始讲起。


那是安格市的一个深夜,厚重的云幕突然间遮蔽了夜空,也遮蔽了月亮与群星的光彩。稀疏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城市的一小部分区域,而剩下的大部分地方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这条僻静的小路隐藏在蒂莫西大楼的后面,如果在白天的话风景还不错,只是现在就有些阴森了。海泽拉就独自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用右手轻轻地扶着额头,今天真是很不走运的一天,并且似乎她的坏运气还没有结束。


今天一整天,一切烦心的事情都挤倒了一起,这让海泽拉有些不堪重负。她也无法改变一切,只能像之前经常做的那样,独自一人坐在僻静的地方,依靠酒精来麻醉自己。


本来是计划喝一点就回公寓的,结果没想到直接喝到了不省人事。从太阳落山的黄昏,到月明星稀的午夜,再到这个阴云密布的半夜,骤变的天气让她在打了一个寒颤后惊醒,也让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让那昏昏沉沉的头脑大致清楚了状况。


她在纠结于继续停留在这里还是动身前往别的地方,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来自膀胱中的那份不适感替她做了选择。喝下去的酒与水,到现在也都转换成了尿液,它们让膀胱变得如此充盈,如此的想要去释放。


尽管现在的她还不能称得上是完全清醒,但膀胱中的充盈感此刻都如此的明显,海泽拉马上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必须要立刻释放这些液体,否则自己的膀胱会有危险。急迫的尿意,让她很清楚自己无法继续忍耐更长时间;而残存的理智与矜持,让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直接在路边来解决。


挣扎与权衡之后,她决定至少要去一个更隐蔽点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亮起的路灯旁边,实际上这两者区别不大,但后者很显然更能让她接受一些。紧身的衣裙,丝袜与高跟鞋,这都是工作时的常用服饰,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它们却成了极大的阻碍,让她只能迈着碎步勉强行进。


想去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排泄,就这么一个如此简单的想法,驱动着海泽拉沿着这条小路缓慢地行走,紧身的衣物限制着她的步伐,脚上的高跟鞋更是对忍耐尿液毫无帮助,每走一步都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不仅仅是走路不稳的问题,高跟鞋本身也缺乏足够的缓冲,这让鞋跟与地面的碰撞被直接传递到了那已经充盈的膀胱中,也让忍耐变得越来越困难。


她的脑海中,现在只有尽快释放尿液这一个想法,别的事情都不再考虑,也无暇顾及。就算是有再大的阻碍,她也要克服它们而继续前进,只是现在的阻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因为海泽拉突然间发现有个男人的身影正在迎面走来,并且这个男人自己还认识。


不仅是认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了解,因为今天一大半的倒霉事都是因他而起的。那是希尔顿,是海泽拉的男友,准确地说现在已经是前男友了。不知道是从哪里涌出的力量,海泽拉一把揪住这个男人的衣领,愤怒地质问着:“希,希尔顿?你来这里做什么?你......”

这份愤怒只持续了不多一会就很快消散,因为她很快在希尔顿的衣领上发现了一枚特别的徽章,这让海泽拉有些惊讶地说:“白......白山?”


金色的四边形,白色的正三角,如此简单的图案,组合起来之后就是白山组织的标志。在这座安格市,没有人会不认识这个徽章的,从之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到现在足以影响整座城市秩序的地下帝国,它这短短几年的发展历程令人印象深刻,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这个组织的风格。


用他人的骸骨堆砌起来的白色高山,这是人们对白山组织的普遍评价。


“这座城市的夜晚是属于我们的,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希尔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路灯灯光的映衬下,增添了一丝冷漠与残忍。


巨大的冲击让海泽拉有些无法接受现实,大量信息的涌入也让她那迟钝的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她的双手仍然抓着希尔顿的衣领,咬着牙说:“你一直在骗我,那怪我感觉到你不对劲......”


“够了,给我闭嘴!”希尔顿一把抓住海泽拉的手腕,并将它使劲地拧到背后,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已经上膛的手枪,将它紧紧地抵在海泽拉的脑后,“是你抛弃的我,那么我也不想和你过多废话。”


另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带着两个随从从远处走来,他看到希尔顿后,立刻用那威严的声音说:“喂,希尔顿,你在和你的女朋友做什么?”


“分队长,那已经不再是我的女朋友了。她知道的太多了,不能让她活着!”希尔顿头也没回,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就将手指搭到了扳机上。


“我知道了,那就快点动手吧,记住,不要留下太多痕迹,不然我可帮不了你。”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将身体转向一边,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很常见的情况了。既要展示实力,又要保持神秘,这是白山存在的根本,也是所有成员需要遵守的规定。


看起来今天的坏运气还是没有结束,就算再这么听不懂那些人说的内容,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尽一切可能地拼命挣扎,尽管在希尔顿的力量面前,这都只是徒劳而已。


甚至都来不及叫喊,那把抵在她脑后的手枪就已经开火,震耳的巨响在她身后响起,很快海泽拉的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和失去意识都没有出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海泽拉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与脉搏,也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在那条昏暗的小路,一切都和开枪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在这寒冷的夜之中,她的脑后还是能够感受到枪口遗留的温度,在惊愕之余,她只能选择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手枪确实是抵着她的头开火的,只是子弹并没有击中她,她也并没有死。


这种情况不仅是让她感到惊讶,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希尔顿的手已经松开,海泽拉轻轻地转过身,她才发现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了这里。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女人,肤色也是无比的苍白,海泽拉无法看清她的面貌,但仅仅是看到这样的身影,就会让人有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那个女人的手里似乎是拿着一枚子弹头,并且笑着对众人说:“你们玩得挺有趣嘛,那我也来加入吧。”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希尔顿,他猛然间惊醒,询问那边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分队长,那是你的人吗?”


“不,我不认识......会不会是总部那边的人呢?”穿风衣的男人也回过神来,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神秘的女人,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些天真与好奇,却也潜藏着深不见底的危险。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爱丽丝。和你们白山无关,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爱丽丝笑着动了动右手,试着从门中取出些什么,那些无法用语言描述与形容的事物就开始在她的手中出现,并且逐渐凝聚成了植物的模样。


也许并不清楚这个爱丽丝的来头,但至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白山的同伴,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立刻用手指比划了两个暗号,用只有他那两个随从能听到的声音说:“开火。”


三把上膛的手枪同时从腰间拔出,并没有做过多的瞄准,直接条件反射般地连续扣动扳机。如此近距离的枪战比拼的正是火力与速度,不能将时间浪费到别的地方上。这些子弹的轨迹杂乱而又有序,并且大部分都直接对准爱丽丝的身体,而爱丽丝就只是笑着站在原地,从容地将手中的植物插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看着这些火焰闪烁的枪口,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路面与路灯上满是弹孔与子弹的擦痕,浓烈的硝烟味还在空气中弥漫,并且很快血腥味也将混杂其中。海泽拉早已吓得愣在原地,希尔顿也花了好一会才明白了状况,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那场枪战就已经开始,并且已经结束。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胜负已分。希尔顿看到了地上的尸体,鲜血正在从弹孔中涌出,为冰冷的地面附上一份转瞬即逝的温暖。很快他脸上的紧张就变成了恐惧,因为尸体并不是一具,而是三具。


死去的就是白山的这三人,地上根本并没有爱丽丝的尸体。不论是用常理还是经验都无法解释这种情况,希尔顿立刻站起身,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枪,紧张地环视着周围。


那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绝对是爱丽丝,希尔顿刚刚准备开枪,就感觉到枪身被一只手有力地握住。他连扣动扳机的时间都没有,手枪的枪身就已经被爱丽丝捏到扭曲变形。


爱丽丝一把夺下希尔顿的手枪,用手轻轻地将它掰成两半,说:“随便用枪指着别人可不礼貌啊,说起来,你刚才好像在找我,对吧?”


“那些人,是你杀的吗?”希尔顿咬着牙质问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他挥出右拳想要袭击对方,却很快被对方抓住手腕反制。他又不甘心地挥出左拳,这除了让他双手的手腕都被爱丽丝紧紧握住外没有任何用处。


那双苍白的手,有着和看起来远不相符的力量,爱丽丝将双手缓缓握紧,希尔顿那手腕骨骼断裂的声音就接连响起。她很轻松地将希尔顿扔在一边,继续笑着说:“你得看清楚,我并没有动手,只是变了一个魔术而已。一个空间魔术,罗格的能力可真是好用啊。”


什么空间,什么罗格,希尔顿已经完全不在乎了,面对如此压倒性的差距,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逃跑。至少双腿并没有受伤,希尔顿强忍着双手的剧痛,拼命地向路的尽头跑去。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跑这么快,周围的事物也在随着他的跑动而快速变换,突然间,他注意到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根本就没有远离爱丽丝,反而是在更加靠近对方。


周围的事物如同定格了一般,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全力地跑动,可是实际上却和原地踏步没有任何区别。发自内心的恐惧彻底爆发出来,他惊恐地说:“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都说过了,一个空间魔术而已,用不着这么惊讶的。”爱丽丝伸出右手,紧紧地抓住希尔顿的衣领,将他凑到自己的面前,“我刚才没有动手杀人,这一次也不会直接动手的。”


“你到底为什么要......”希尔顿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爱丽丝突然笑了起来,她用左手将自己口袋中的那枝植物取了出来,说:“为什么?你又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呢?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呢,请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呢?”


“这像是一种植物。”不论是形态还是质地,希尔顿都无法用语言来准确地描述,甚至他都无法确定这种物质的颜色。不过至少他还是能勉强看得出来枝与叶的形状。


“是的,不过不全对。”


借助路灯的光线,希尔顿勉强看清楚了花蕊的形状,他立刻说:“这,这是一枝花......”


这确实是一枝花,一枝由那些无法描述的物质组成的花,精致而又原始。爱丽丝笑了起来,说:“你觉得它美丽吗?”


“是,很美丽......”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希尔顿只能选择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我想也是啊,那么因此而死一定也很值得了。”爱丽丝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不给对方任何思考或者挣扎的时间,她就直接将这枝花的花茎刺进了希尔顿的胸口。


组成这枝花的物质很快在爱丽丝的操纵下回到了她的手中,只留下希尔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他想要叫喊,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那扭曲的表情印证着经历的痛苦,那逐渐变得惨白的脸色也在表明生命正在流逝。死亡距离他如此的近,又如此的遥不可及,以至于都成了一种奢望。


海泽拉一直呆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她身边发生的一切,这些事情超出了她能够认知与理解的范畴,那些人的死亡在此刻都仿佛与她无关。也只有爱丽丝向自己靠近时,海泽拉才醒了过来,因为现在这才和自己紧密相关。


“喂,刚才把你吓着了吗?晚上可不要一个人待在外边啊,很危险的。”爱丽丝轻轻地走到海泽拉身边,脸上流露出笑容,这比起之前要柔和了很多。


听到了爱丽丝说的这些话,海泽拉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膀胱中充盈的感觉似乎消失了,而坐在地上的双腿则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这种状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在刚才的那段时间失禁了。


地上的尿液早已没有了温度,看起来已经是过去了一段时间,不过尿液的气味依然弥漫在她周围,尤其是当海泽拉现在这样清醒了一些之后,这份羞耻的感觉让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顾不上考虑别的,海泽拉低着头说:“谢谢,不过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放心吧,没人能看见的。”爱丽丝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几具尸体,无比开心地笑着,她向海泽拉伸出了手,说,“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海泽拉握住了爱丽丝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呢,海泽拉女士?这个叫爱丽丝的女人说要带你离开这里后,又发生了些什么呢?”安格市的警察局里,霍华德警官正坐在审讯室的办公桌前,注视着桌子另一边的海泽拉。


穿着浴袍与拖鞋的海泽拉用手揉着额头,身体中残留的那些酒精还是让她有些不太舒服,她想了一会,说:“我也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她带我走了很远,然后我好像是睡着了吧。一觉醒来之后,就在警察局门口了。”


在警察局的浴室里她换下了那些被尿液沾湿的衣物,并且好好地洗了个澡,半夜的那些经历真的有些离奇,让她都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杨坐在霍华德的身边,他用手捂着嘴,轻声咳嗽着以掩盖自己的笑意。他凑到霍华德的耳边,轻声说:“老霍,今天真是够倒霉的,一上班就碰到这种事,我还以为出了什么情况呢。”


“杨,做好笔录,有什么事情等她走了之后我们再说。”霍华德严肃地提醒着杨,他轻轻松了口气,对海泽拉说,“你能不能回想起来昨天晚上见到爱丽丝的具体细节呢?这样模糊的描述,是没有办法作为证据的。”


“抱歉,真的只能想起这么多了,希尔顿想要杀我,但是我没有死......然后爱丽丝来了,那几个白山的人中枪死了......然后爱丽丝用一枝花杀了希尔顿,然后她带着我走了。”海泽拉只能描述出一些零星的片段,或者说以她那晚的状态能够记起这些就很不错了。


“好的,感谢你提供了这些线索。”霍华德将杨那边的笔录拿了过来,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写,他依然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那幅杨根据海泽拉的描述画的简笔画,他把这幅画展示在了海泽拉的面前,“请你再确认一下,那个爱丽丝所使用的凶器是这枝花吗?”


海泽拉说:“没错,就是这个,我绝对不会忘记的。那么,警官,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杨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说:“很抱歉,恐怕这段时间你都得待在这里了,女士。你有可能被白山他们盯上了,这里可比外边更安全。”


“好了,你们几个,带这位海泽拉女士下去休息,顺便给她拿一套新的衣服吧。”霍华德向审讯室窗外的几位警员摆了摆手,他们就迅速进入房间,并且带着海泽拉离开了这里。


结束了这场有些莫名其妙的询问之后,霍华德和杨并排走在警察局的走廊之中。不必再与海泽拉面对面,杨就直接展现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他开心地笑了起来,说:“老霍啊,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呢?她明明就是半夜喝多了然后尿了裤子,然后胡说编了一大堆而已。你怎么还和她聊了那么久呢?”


“你得学着点,杨,不管再怎么好笑,都不能在那些人面前笑出来的,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不过说实话,她居然能连爱丽丝都编了进去,实在是真是太会胡扯了。”霍华德也忍不住笑了出声,这让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多了一些。


“是啊,爱丽丝这不就是个都市传说吗?好家伙,这些人们什么事情都能往她身上编,一次两次还行,编多了可就没人信了。我今天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没想到又是这种说胡话的。”


“那个叫罗格的总裁失踪了,说是爱丽丝干的;市政厅档案室里的档案被动过了,说是爱丽丝干的;那几个白山的人死了,又说是爱丽丝干的。看样子谁都能编那有关爱丽丝的故事啊。”霍华德从怀中掏出那个笔记本,用铅笔将这些事情记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杨突然站在门边,说:“来吧,老霍,你再跟我讲一遍那个你和爱丽丝的往事吧。”


“没问题啊,你可要听好了。”霍华德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地说,“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像我这样的还有好几个。当初是命运选择的爱丽丝,让她动手杀了我们;后来又是命运选择的爱丽丝,让她再度给了我们生命。所以我现在还活着,需要感谢爱丽丝才行”


“真的太有趣了,每一次听你说起这个我都想笑,你是怎么编出这些的呢?”一听到这些,杨就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他听到的有关爱丽丝的传说中,最离谱的那个。


“我没有在开玩笑,这些都是真的。”霍华德的神情依然很严肃,别人在听了这些往事后都很开心,唯独他笑不出来。


“你这么一说的话就更有趣了。”


而霍华德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笑意,甚至还多了一丝悲伤,他轻声地说:“我没有在开玩笑,这些都是真的......”




办公室里,霍华德站在墙上挂着的地图旁,惬意地伸展着身体,对旁边的杨说:“最近过得怎么样呢,杨?”


“实话说不怎么样,安格市在这几个月的变化真的很大,之前是没有宵禁的,白山也没有这样疯狂,我们也不像现在这样处处受限。”杨神情低落地摇了摇头,这座熟悉的城市一眨眼就变得无比陌生,就好像一场梦。


霍华德轻轻地端起了装着牛奶的杯子,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说:“是啊,几个月前内战还没有爆发呢。往好处想想吧,至少这里离战场没那么近,不是吗?”


“是啊,这里倒也算是和平的,虽然是虚假的和平,真是可恶。”杨将手中的报纸使劲地揉成了一团,然后将它准确地扔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这幅破旧的全国地图上,有很多用铅笔画出的线条与箭头,霍华德听着播放的广播,继续按照新闻的内容在地图上涂涂画画。他说:“虚假的和平也算是和平,至少现在这里还很安全。”


“真的很羡慕你,老霍,不论是什么时候,都能这样沉得住气,我就不行了。”杨叹了口气,他看到那个表示叛军进攻的箭头,比起昨天来说要更加深入防线一些,这些都只是新闻的报道,而实际的战况可能更糟。


“你还很年轻,杨。等你像我这样见识过很多后,就自然觉得很多东西都不算什么了。”


“那我还得等个好多年吧?”


“放心吧,人都会成长的,等到有一天你回过头来再看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就都明白了。” 霍华德将铅笔收好,满意地品尝着杯中的牛奶,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停顿了一下后对杨继续说,“并且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你可以趁此机会做很多事情,就比如说现在,替我接一下这个报案电话。”


“其实只是你现在不想接电话吧。”杨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呼了口气后将电话接起,用那标准而又清晰的语调说,“喂,您好,这里是安格市警察局,我是杨警员,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杨的脸上刚开始还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只是没过了多久,他的笑容就开始消失,转而变成了惊讶的表情,甚至对方都已经挂断了电话,杨还愣在原地握着听筒。


“怎么了,杨?你的脸色不太对劲,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吗?”霍华德关切地拍了拍杨的肩膀。


骤然间惊醒一样,杨立刻将听筒放回原处,轻声说:“那个海泽拉,她并没有说谎,她看到的东西很可能是真的。”


“你说什么?”


杨将刚才记在纸上的东西念了出来:“蒂莫西大楼后方的公园小路,清洁工发现了四具尸体,都佩戴着白山组织的徽章。其中三人被枪杀,一人疑似被毒杀。”


这些情况,与海泽拉所描述的情况完全吻合,霍华德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一般。他披上制服外套,对旁边的杨说:“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麻烦,赶快通知他们保护好现场,然后我们出动!”


杨和霍华德急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的门,分别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另一个年轻的警员正站在走廊的一角,霍华德来到他的身边,将一张纸条塞到了他的手里,说:“现在又有了新的案子,不过这次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因为我给你安排了一个特殊的任务。去一趟市图书馆,越快越好。”


“是,霍华德警官!”那个警员立正着回应道,他看到纸条上面写的是“世界高等植物图鉴”、“植物检索全表”和“远古植物志”这样的三行字。要做的事情已经很明确了,他迅速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霍华德从口袋里拿出那幅简笔画,看了一会又将它放了回去。既熟悉而又陌生,却怎么也看不透,不论是这枝花还是爱丽丝都是如此,他只能叹着气说:“爱丽丝啊爱丽丝,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呢?”





自从热兵器被广泛应用之后,冷兵器就渐渐地从战场的主角变成了配角。仍然有用,却早已不复之前的地位,也只有在那些难得一见的时候,才能稍微一睹它们曾经的风采。


两把未开刃的长剑,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尽管这只是一场私下里的比试,却如同战场上的厮杀一般严肃。只过了几个回合,或者说甚至连几个回合都没有,米亚就已经确立了绝对的优势,她把长剑逼近了菲利亚的脖颈,直接宣告了这场对决的胜利。


“我感觉你有些心不在焉,是什么拖住你了呢,菲利亚?”米亚将长剑收起,轻轻摇了摇头,她感觉到现在的菲利亚有些不在状态,至少是在对决时不在状态。


“最近所有的事情,还有接下来所有的事情。”菲利亚也摇了摇头,她本以为来这样一场对决能稍微缓解一下压力,没想到实际上收效甚微,“没有办法啊,战火都快要烧到这里了,我倒是想考虑别的也不行呢。”


“是啊,就像历史上曾经发生的那样。战争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打响,然后结束。整座黎明市的命运都将因为战争而改变,可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却根本不知道,就连我们市政厅都是这样。”米亚无奈地感叹着,她是黎明市的市长,却也仅此而已。拥有名义上的权力,却实际上无力掌控任何事物,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菲利亚轻轻走到门边,将房间的门打开,她脸色凝重地说:“至少黎明市里是安全的,战火烧不到那里。而很快这里就会被战火点燃,你不应该在此久留。”


“其实我更想陪你们待在这里,想继续给你们帮忙,也想看看这场决定黎明市命运的战争是什么样的。”


“战争的事情,就请交给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吧。”菲利亚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房间中响起,一位下属走到米亚身边,俯下身说:“米亚市长,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我知道了,请稍等,我想再和菲利亚说两句话。”米亚将包裹好的长剑递到那位下属的手中,自己站起身来,走到了菲利亚的身边,“我要走了,真的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帮助。还有,我相信你们。”


菲利亚凑到米亚的耳边,这样面带笑容地说:“那么,等战争结束后,我们再见吧。今天的这场对决可不算数,你也知道我状态不好。”


“那当然,我随时欢迎你的挑战。”米亚也笑了起来,她轻轻拥抱了一下菲利亚,然后和下属一起离开了房间。她脸上的笑容正在慢慢收敛,最后只剩下一副凝重的表情。


下属看到米亚现在的状态,关切地问:“市长,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了,没什么特别的。”米亚皱了皱眉头,她在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即使是将这些说出来那些人们都不会理解。城市里的那些毫不知情的人们,依然在过着自己的生活,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将会彻底改变。




看到从旁边过来的菲利亚后,头发有些蓬乱的雷多米尔立刻强打起精神,说:“菲利亚啊,你刚才是去送米亚市长了吗?”


“是的,我让我们的人把她们送回去了,一共用了八辆轿车,这是清单。”菲利亚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将它递到了雷多米尔的身边。这些是有着辐射屏蔽装甲的轿车,能够在外边这种充斥着辐射与干扰的环境中自由行动。


或者说正是因为晨昏线拥有这些抵抗与屏蔽的技术,因此在之前的那场耀斑爆发中才会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而雷多米尔看都没看一眼,仍然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说:“就放在一边吧,我知道了。记得让那些人们把车给开回来,这些都是我们的东西,并且在战争中也可能有用。”


“进行得怎么样了呢,雷多米尔?”菲利亚将一杯热水放到雷多米尔的手边,关切地问。


雷多米尔挠了挠头,说:“凯特那边还在解析阿莫记忆里的那片空白,我这里也在给我的微型电脑里编写程序。幸好耀斑的影响还在继续,这拖住了至高无上的塞科洛还有格利斯他们的行动,我们还算是有机会。”


“战斗计划的话我们几个还在讨论,尽管米亚给了我们黎明市周边的地图,但我们对他们的部署还是不清楚。并且这种类型的战争是我头一回见呢,目标不是去攻占什么或者击败什么,就只是完全摧毁对方的部队。”菲利亚也挠了挠头,她猛地坐在了雷多米尔旁边的椅子上,将后背靠在椅背上。


战争的模式的确很奇怪,参与战争的都是机器人和自动驾驶的武器装备,并且所有的战区都避开了黎明市,这就导致了之前菲利亚学到的那些战争的知识完全无法用到这里。因为那些是人类参与战场的战争,而这一场战争的战场上,几乎没有任何人类。


“说的也是,这都有点不像战争了,就好像是三个人在打牌一样,谁把手里的牌打完谁就输了。”雷多米尔心不在焉地说着,只是突然间,他就如同惊醒了一般,转过身来盯着菲利亚,严肃地说,“难怪半影先生总是和我说他和那两个同类之间的游戏呢,这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是像一场游戏。”


菲利亚也颤抖了一下,她在椅子上坐直,说:“对于他们来说是输赢无所谓的游戏,但对于我们来说不是,输了的话可就全都完了。”


雷多米尔说:“没错,所以我们不能输。对了,你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需要考虑一下我们旁边强对流的势力,也许他们远不及我们。但是别忘了先导者,也就是至高无上的塞科洛,那边有可能是他的势力范围,需要多加谨慎。”


“强对流他们吗?放心吧,贝尔德的本事和欧连那个老家伙差不了多少,而赫拉诺这小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翻腾不出多大水花的。”菲利亚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你也应该看到,赫拉诺他是怎么一步步拥有现在这样地位的。权力和地位这东西能让一个人变化很大,欧连可是贝尔德义父一般的人物,而贝尔德又是怎么做的呢?”


“有道理,确实是不应该放松警惕,战时的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考虑。”菲利亚收起了刚才的笑容,严肃地点了点头。通讯器的声音突然间响起,她将别在腰带上的通讯器拿了出来,放在耳边接起。


等到这简短的通讯结束后,雷多米尔问:“这是谁的消息?怎么会用了这个频道?”


“是赛琳娜,她从总部那边过来了。”菲利亚严肃地说,“半影让她带着总部的武器和物资来支援这里,数量好像很多,我现在下去接应她。”


看到雷多米尔点头之后。菲利亚就迅速站起身离开了房间。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雷多米尔轻轻地说:“半影先生,你是打算将这里作为第一站吗?”


“没错,总部里的武装,还有这边的战场就都交给你们了。”仿佛是回应一般,雷多米尔突然听到周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似乎还是半影所说的,这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两天的忙碌而出现了幻听。


声音的源头在浓厚的黑暗之中很快出现,半影站在了雷多米尔的面前,说:“把要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之后再考虑行动,不要仓促行动。”


确定了这一切不是幻听之后,雷多米尔说:“半影先生,你总是告诉我说要做大事,要去为真正的大事而考虑。我现在知道了,目前最大的大事就是阿莫,她是强大的同类,必须要让她尽快恢复正常。”


“没错,确实是这样。我刚才就是去看她来着,她的情况有些不太好。她和我们相处了那么久,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变成我们的敌人。对了,雷多米尔,我们这边情况怎么样了呢?”半影忧郁地叹了口气。


雷多米尔将桌上的微型电脑举起,说:“我还在这上面编写程序,这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我们还需要时间。”


“时间,时间,对了,耀斑的影响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菲利亚告诉我说,估计是五天之后。太阳的内部波动很大,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那还好,最起码优势还在我们这一边。让我来试试,这个可能有点用。”半影从雷多米尔的手中拿起了那个微型电脑,将它握在自己的手中,试着从门中取出一些什么,很快那些黑暗就将这个微型电脑包裹于其中。幽蓝的电光在黑暗之中闪烁,那些黑暗正在向微型电脑中写入一些东西。


从微型电脑所投影出的悬浮窗口来看,那个用于清理阿莫记忆中空白的程序已经成型,就等待着凯特那边对空白解析的完成。雷多米尔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微型电脑,激动地说:“谢谢你,半影先生,我会再对程序进行改进的。”


“没问题,去忙你的事情去吧。我现在要去拖住格利斯,来给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半影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他将身影潜入黑暗之中,并且随着黑暗一起离开了房间。




人们总是会把黑暗与光明相对立,并且为这两者赋予不同的涵义。比起那充满希望的光明来说,黑暗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焦虑与无助。毕竟这是人类按照自己主观的感觉来进行的划分,而恐惧黑暗,正是人类的本能。


不过那也只是人类的看法而已,并不能代表全部。因为对于半影来说,黑暗才是他最喜欢的事物,只有置身于黑暗之中,他才会感到放松与安心;只有置身于黑暗之中,他才不必像平时那样刻意掩饰自己。


在这片深邃而又浓重的黑暗,由半影的能力所制造,也正是他经常用于独处的场所。在这里很少会有什么干扰,从而能够让他保持克制和专注,所谓的很少也意味着这里总会遇到什么干扰的,就比如说现在这样。


半影正在这片熟悉的黑暗之中穿行,很突然地,周围就多出了很多陌生的色彩,它们在不断挤占着黑暗的空间,并且尽情地渲染与极致地绽放。这些各异的色彩互相融合叠加,彼此之间也变得越来越相似。


直到最后,所有的色彩共同组成了同一种颜色,那就是无比纯粹的白。鲜明,并且刺眼,以至于纯粹到其中容不得一丝杂色,这让身处于其中的半影感到无所适从。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半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严肃地说:“是风暴吗?你这次来找我做什么?”


仿佛是在回应一般,周围那似乎向无尽延伸的纯白之中,涌现出了斑驳的色彩,它们汇聚于一处,共同组成了女人的外形。这片纯白,只有她能够驾驭,也只有她身处于此时才会有一种协调感。风暴笑着说:“半影,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呢?”


“天际线大楼,我去那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半影将头偏向一侧,并不想去直面风暴。因为风暴衣服上的那些色彩,绚丽之中带着一丝无序,刚开始看的时候可能会被这份华丽吸引,但看的时间一长就绝对会感到极其不适。


风暴仍然在笑,她对那穿着一袭黑衣的半影说:“是想要介入那边的战局吗?好像你们三个的那场游戏,已经开始了呢。”


“和那种无聊的游戏无关,我这一趟是为了阿莫。现在这个时候,那些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半影脸上多了一丝冷笑。


风暴的脸上也满是期待的笑容,说:“对啊,那些胜负还有什么用?伟大的目标都已经进行到这种程度了,那么别的事情还重要吗?可是他们,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半影用那无比轻蔑的语调说:“塞科洛和格利斯吗?真没有办法啊,这两个家伙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这就已经是全部了。”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所以和你说这些才有意义。伟大的目标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顺便再告诉你一句有关阿莫的事情吧——命运决定的事情,就请交给命运吧。”风暴留下了这样有点含糊的话语,就匆匆消失了。那些纯白随之不断淡去,黑暗再一次占据了主导。


周围渐渐回归了他所熟悉的模样,这片黑暗之中又是他独处于此。半影冲着风暴消失的方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这次我没有顾虑了;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受损的天际线大楼,仍然在进行着缓慢而又持续的修复工作,这份庞大的工作由独自一人完成,也只能由他来完成。这可能效率会有些低,但至少能保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对于塞科洛而言这就是值得的。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又过来做什么?”塞科洛无比厌烦地说着,都不用转身去看,只是感知到周围暗了下来,他就知道现在造访这里的是谁,“够了,半影,你难道就没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吗?”


半影很从容地收起那片黑暗,快步向塞科洛的方向靠近,并且站在了他的旁边。并不在意塞科洛的态度,半影冷静地说:“就是为了更加重要的事情,格利斯已经在隔离区里展开了行动。”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也不再考虑有关修复供电的任何事情,塞科洛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轻轻转身注视着旁边的半影。


半影说:“看起来你早就知道了。”


“那当然,天际线大楼就是个最好的靶子,我当初修建它的时候就知道会这样。”塞科洛轻蔑地瞥了半影一眼,他本以为会有更特殊的情况,没想到都只是一些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一定也有别的准备,并且现在准备撤离这里吧?”


狂风的羽翼已经在身后张开,塞科洛将地上的欧米迦抱了起来,毫不在意地说:“那当然,看起来你对我很了解啊。”


“你不去考虑一下我是否说谎吗?”


塞科洛再一次转过身,背对着半影说:“无所谓,反正迟早都要撤离这里,我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说起来,告诉我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半影也转过身去,和塞科洛背对着背,认真地说:“你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但是我想。”


“是要为了那个阿莫争取时间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作为一个同类,你那些多余的感情实在是太多了。”


“或许吧,在你临走之前,我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一改之前的冷静与克制,半影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阴沉的笑容,他低声说:“群星都已消亡,那个时刻即将来临,这次将是最后一次。”


塞科洛也突然间笑了起来,不再是那份轻蔑的态度,而是无比兴奋地说:“终于,伟大的目标终于要实现了。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我们等待了那么久也都是有意义的。”


“确实是花了很久的时间,因为将分散的一切整合起来并不容易。但这绝对值得,因为我们同类都是为此而生的。”半影继续低声说着。


“不过还没到时候呢。”脸上的笑容突然间收敛,因为比起还有些遥远的目标,眼前的事情对于塞科洛而言才是重点,“这一次,我依然是赢家。不论是你,还是格利斯,都不可能战胜我的 。”


狂风的羽翼在房间内尽情地挥舞,卷起周围沉闷的空气,一齐消失在房间的尽头。周围似乎还残留着一些若隐若现的微风,如同是塞科洛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一般。半影使劲地挥了挥手,将这些塞科洛残留的痕迹彻底拂去。


“随便你,这些都无所谓。”从刚才到现在,半影一直都没有看塞科洛一眼,也丝毫不在意塞科洛的去留。虽然都名为同类,但他们之间的分歧要远多于相似。


更何况,他来这里也根本不是为了这个早已形同陌路的同类。




天际线大楼外的隔离区,这片常年笼罩在阴影之中的土地,阴暗而又寂静,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供电受损的情况下。远处亮起些许灯光的天际线大楼静静的耸立着,而一片漆黑的隔离区里却热闹无比。


这正是格利斯的杰作,奇异的深红色冰凌,正在他的手中绽放。他掌控着这些科技,或者说他正是科技本身,供电与控制这里的信息全部集成于冰凌之中。以至于那些待机状态的机械一旦被冰凌命中,很快就会受格利斯的控制。


这种操纵与控制不受空气中的那些辐射与干扰的影响,正如格利斯与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基地之间的联系不受影响一般。奥萨卡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他只能确定格利斯掌控的科技远超他的想象。


广阔的隔离区仿佛在举办着盛大的舞会,一大群的机械陪伴着格利斯一起迈着疯狂的舞步,共同靠近着天际线大楼的方向。这场舞会最终还是结束了,因为一道火光从天际线大楼上亮起,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道燃烧的轨迹,以及一场猛烈的爆炸。


火焰与冲击波轰击着隔离区的地面,更让格利斯的舞步戛然而止。这样的攻击已经相当明显,格利斯迅速张开羽翼撤向远方,他命令机械士兵分散队形并且开启伪装,他命令那些远距离的武器向天际线大楼的方向发射。


双方在视野上谁都没有看见谁,这场战斗就已经打响,飞行的导弹拖着明亮的尾焰,闪烁的激光照映出耀眼的光路,电磁动能武器更是不断闪烁着扭曲的电弧,密集的声响与各异的亮光交织在一起,这片隔离区很快就不再寂静与阴暗。


天际线大楼正在向隔离区的方向倾泄炮火,很快就有不少机械毁于这样的攻击之中。根据刚才作为诱饵的部队的损毁情况来看,格利斯确定电力缺乏的天际线大楼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从容地指挥着那些武器与机械,用规模更大的攻势向天际线大楼的方向回敬。


那些冲向天际线大楼的武器发出的亮光,迅速盖过了反方向的亮光,在这样强大的火力之下,天际线大楼的反抗显得如此微乎其微。科技的发展,让武器的威力变得越来越大,也让进攻方变得越来越有优势。


已经不再有反击的存在,格利斯却仍然命令继续攻击,直到天际线大楼上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很久之后,他才让周围的武器与机械停止开火。借助发射出的照明弹,格利斯从远处看到天际线大楼那朝向隔离区的方向已经被炸塌了一大片。


建材的碎片正在不断地向下崩落,冲天的火光也开始从那个破洞的内部燃起,尽管这些武器的威力比不上同类间的战斗,却也依然造成了很可观的损伤,这场战斗的局势在此刻起也已经很明确了。


天际线大楼,这是塞科洛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象征,平日里是严禁任何人踏足的宏伟且森严的建筑群,如今却轻易地被格利斯的攻势突破。格利斯兴奋地张开冰雪的羽翼,向着大楼那坍塌的区域飞去。


外部本来就一片漆黑的天际线大楼,内部竟然同样是一片漆黑,明明格利斯刚才是穿过那片燃烧的火焰的,此刻却根本没有在周围发现任何亮光。如此诡异的黑暗让他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只是这似乎还是太晚了一些。他想要远离这里,可黑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它们紧紧地扼住格利斯的手脚,就算是他用冰雪来反击,仍然无法避免那注定被拖进黑暗之中的命运。


无比熟悉的黑暗之中,出现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同类,格利斯一个箭步冲上前,愤怒地质问着:“半影?!你疯了吗?游戏早已开始,你要是攻击我的话,就会直接出局的!”


半影背对着格利斯,并没有回头,只是在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半影,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再说一遍,游戏已经开始,做好你的事情,然后离我远点,我会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格利斯走到半影身后,将自己的手拍在半影的肩膀上。


半影挥手将格利斯的手打落,毫不在乎地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已经快要接近伟大的目标了,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


格利斯捏紧拳头,咬着牙说:“这不还没到时候吗?游戏还在进行,你应该遵守规则。”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在想着这些?真是太可悲了,玩这种游戏居然把自己都给玩了进去。难道你们已经忘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吗?”半影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以及疑惑与惋惜,这都是他很少有过的情绪。


“听我说,我们都知道,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目标。”半影如此大的变化令格利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很快有了自己的推测,“我想知道了,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你是想玩一把大的,对吧?”


“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一直陪我玩那些游戏,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在这片黑暗之中,半影伸出双手,让黑暗环绕着他的拳头,他并没有理会格利斯的话语,只是直截了当地一拳打穿了格利斯的身体。


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腹部传来,冰雪正在修补着身体的缺口,格利斯痛苦地说:“半影……这不像你……”


半影将打进格利斯身体的那条手臂使劲一甩,格利斯的身体就顺势飞到了远处,半影无比轻蔑地说:“你又以为你有多么了解我呢?”


仿佛是由于黑暗的侵蚀,腹部那被击穿的伤口极其疼痛,整个修复伤口的过程都无比的漫长与痛苦。这段时间内他连站起身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去做别的事情了。半影并没有乘势追击,这也让格利斯稍微有空闲来思考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你到底在做什么?难道说就只是想把我关在这里吗?我想我知道了,你的真正目的是阿莫,现在就是想拖住我而已。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她值得你这样?”格利斯一边颤抖着,一边这样小声地说。


已经听到了格利斯的抱怨,半影却一边向黑暗的深处走去,一边说:“无知的家伙,你根本就不知道阿莫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一次你必须要听我的,否则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真没想到这一次会栽在里的手里,等我出去了之后,我一定要……喂,半影,喂!”格利斯的声音越来越高,因为半影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也无法确定半影能否听见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他只能确定半影变了很多,变得不再和从前一样。和半影相处得越久,就越会有一种陌生感。


格利斯咬着牙,他想要操纵冰雪并且使用能力,却还是选择放弃,坐在黑暗中小声说:“该死的半影,你自己想要在这里待着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格利斯!格利斯,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一直都无法联系到你,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奥萨卡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就在格利斯的耳边一样,格利斯惊喜地发现即使在半影的黑暗之中他仍然能与那个基地取得联系,他立刻激动地接通了这个通话。


“别提了,奥萨卡,我被半影偷袭了,现在正困在他的那片黑暗里了。”现在的格利斯有些垂头丧气。


奥萨卡关心地问:“怎么会有这种事?不是说同类不会直接下场互相攻击吗?”


格利斯说:“本来规则是这样的,可谁知道会有人打破呢?真不知道半影这家伙是有什么毛病。”


“既然是他主动这么做的,为什么你不也这样……”


“废话,我要是能打得过的话,早就从那里出来了。”格利斯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轻轻叹了口气。


“那我们得一直等下去了吗?”


如同处于绝境的人看到希望一般,格利斯的眼睛突然间亮了起来,他急切地说:“不,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助,立刻打开基地的控制台,然后......”


“好的,没问题。”奥萨卡立刻命令旁边的人按照格利斯的指示来操纵基地里的按钮,不多一会,基地的金属地板就向两侧分开,一个金属与玻璃组成的大号培养舱从地底升起。


不知名的液体在培养舱内流动着,在基地的灯光下呈现出有些独特的色泽,这些液体无比的冰冷,里面还有一些冰晶在缓慢地生成。


仿佛能够感知到这些一般,格利斯笑着说:“好极了,奥萨卡。保持等待吧,很快你就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的了。”





那些停泊在军械库里的武器装备,如今已经悉数出动,这令平时有些拥挤的军械库如今变得空荡荡的。赫拉诺就站在这里,他将那份作战计划的蓝本卷成一个纸筒,然后漫不经心地放在手中玩耍。


看似很悠闲,却也只是看似这样,就算已经占据了全部优势,但这也不是掉以轻心的理由。正是因为足够的敏锐与警惕,赫拉诺才能够拥有如此的地位与力量,这是他一直保持的习惯,这一次也不例外。


急促的从远处响起,赫拉诺立刻望向声音的方向,那是他最信任的指挥官迈耶。还没有等对方开口,赫拉诺就迫不及待地问:“迈耶,进行得怎么样了呢?”


迈耶稍微缓了口气,就迫不及待地说:“都按照您的计划正在进行,尊敬的赫拉诺。机动部队很快将抵达目的地,如果我的估计正确的话,现在战斗应该已经开始了。


“好极了,就是要这样。对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对这次的作战计划有什么意见吗?”赫拉诺察觉到了迈耶的神情不太对劲。


迈耶委婉地说:“这是您制定的计划,我不想质疑,我只是觉得作战方向变化得有点太快了。”


这不仅是迈耶的意见,更是很多人都有的看法。因为赫拉诺大幅度调整了整个战场的部署,大部分的兵力都击中到了晨昏线的边界处,只留下少数精锐的机动部队来进攻贝尔德。甚至还让那些部队击败贝尔德的主力后,就立刻撤军并且支援晨昏线边界处的防卫。


之前的整个作战都是围绕贝尔德来进行的,没想到赫拉诺突然就把战场的重心转移到晨昏线的方向,这样巨大而又彻底的转变令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赫拉诺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单片眼镜,然后认真地说:“要是那场耀斑没有爆发的话,就按之前的作战计划来。但是现在不同了,能够在耀斑的影响下自由行动的只有我们和晨昏线,谁也可不敢保证晨昏线不会趁现在动手,所以还是提起做好准备为好。”


迈耶说:“我只是感觉有点冒险。贝尔德在那边的势力并不弱,击溃主力之后还需要稳定局势比较好,这样匆忙撤离可能有些不太合适。”


“你多虑了,贝尔德的那点武装完全就是欧连的水平,根本就不够看。唯一算得上高科技的就是电磁脉冲弹,而我们也有反制的手段。击溃了主力后由常规部队接管就行,不在这里多浪费时间。”赫拉诺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他对机械护甲和那些武器装备上加装的电磁屏蔽设备相当有信心。


迈耶认同地点了点头,说:“您说得有道理,不过既然晨昏线能给我们提供这些武装,说明他们的这些东西一定更多吧。如果他们真的要攻打我们,那我们有把握赢吗?”


“放心,你要知道我们除了接受晨昏线的援助之外,还有奥萨卡的援助呢。”赫拉诺突然间把迈耶拉到身边,在他的耳边神秘地说,“这件事请你不要外传,背后支持奥萨卡的是格利斯将军,他想改变整座黎明市的格局,我想他一定不介意借助我们的力量吧。”


“原来是这样,这我就明白了,果然还是您考虑的更加长远啊。”在听到这些后,迈耶的脸上也露出笑意,悬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他不禁佩服起了赫拉诺对整体局面的认知。


赫拉诺也无比自傲地说:“那当然,因为我永远是站在强对流的这一边。”




也许决定一场战争的因素有很多,但当其中的某一项差距极其巨大的时候,那么这就很快会演变成一边倒的局面。而在这片外缘区,科技的差距往往会成为决定性的因素。


当初海德凭借着那十几套机械护甲,瞬间将自己的劣势扭转,甚至还一度将欧连等人逼入绝境。如果不是有电磁脉冲炸弹使得这些机械护甲停止运转,那么那次的失败者就将是欧连了,强对流的现状也将会改写。


科技的影响正是如此巨大,在现在的这个战场上也是如此。贝尔德的那些部队,完全无法在耀斑影响下的外界活动,只能待在封闭的建筑物内,甚至连彼此间的联系都无法保障。


这使得贝尔德的主力虽然庞大,如今在通讯受阻且无法外出行动的状态下,被切分成了互不联系的好几段,如同是在困守孤城。就连那些全副武装的防线也基本停止了运转, 整个贝尔德的阵地在赫拉诺的面前,和不设防没有任何区别。


那些穿戴着全套机械护甲的士兵,在战场上高速驰骋,直接就突进到了防线的最深处,没有任何人阻拦,因为也不可能有任何人来阻拦。战斗很快就变得简单而又无趣,只需要找到对方士兵驻扎的兵营,先把它破坏,然后闯进去清理掉所有的士兵,再毁掉那些武器就足够。


这都很难称得上是对抗,因为在坚固的机械护甲面前,人类士兵是如此的脆弱,所谓的反击也可以忽略不计。在赫拉诺派来进攻的机动部队面前,贝尔德的士兵无外乎有两种下场,要么被消灭在建筑物内,要么逃到建筑物外然后死在太阳所发散出的辐射之中。


坚固的防线,像薄纸一样被轻易地撕碎;结实的据点,像钉子一样被逐个连根拔起。贝尔德那准备投入到战场的部队,甚至连踏入战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逐一消灭在了自己的阵地里。


这片土地上的势力范围,很快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算无法离开总部的建筑物,就算无法亲自查看战场,外边那剧烈的厮杀声以及总部内响成一片的内线电话也都足以证明情况的紧急。贝尔德无比平静地坐在办公桌前,他毫不在意外边的战况,因为就算是在意了也没什么用。


战场离他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遥远,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部队被赫拉诺他们成批消灭的情景,可是他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之前积累的一切经验现在都已经失效,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战局,无力而又无奈。


”就连电磁脉冲炸弹都没有用吗?之前明明还管用的,为什么这次失效了呢?“不同于贝尔德的平静,他的副官现在是无比的着急,一直在房间里不安地来回走着。


旁边的电话还在响着,贝尔德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然后说:”那天欧连和海德开战的时候,别忘了赫拉诺也在现场的,他知道电磁脉冲的威力,所以找到一些反制手段也不奇怪吧?“


“应该是这样,真是该死,我们明明也有这样的武器装备,却根本不能在外边行动。真不知道赫拉诺那家伙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在耀斑的影响下前来袭击我们。”副官有些愤恨地说。


贝尔德仍然很平静,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将它缓缓地撕成碎片,然后指着碎片说:“可能是晨昏线那边的协助吧,据我所知赫拉诺和晨昏线那边的菲利亚关系很好。唉,我们现在就像是这一片片碎片,彼此无法联系,只能被各个击破。”


“贝尔德,战场都已经这样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平静。”


“不用担心,赫拉诺很快就会撤兵的。而我们虽然失去了一些士兵,但是最强的秘密部队还在呢。”贝尔德将衣服里装着的那本书放在了桌上,然后对着副官笑了一下。


贝尔德并没有再说什么,继续保持着沉默。副官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想说些什么,却感到无法说出口。室外一直响起着交火的声音,密集而又毫不停歇,以至于如同白噪声一般。


不知不觉中,外边的声音好像小了一些,而内线电话也在此时再一次响起,副官连忙把它接起,而这一次传来的是不一样的消息。他立刻迫不及待地问:“敌人确实是撤退了,你的预测太厉害,你怎么能够确定这些呢?”


贝尔德伸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作战地图,说:“别忘了晨昏线,有这个组织在随时威胁着赫拉诺的后方,他又怎么敢在我们这里久留呢?看情况我也知道,他是想先消灭我们的主力,等耀斑结束后再接管这里。”


“晨昏线,那不是赫拉诺他们的盟友吗?”


“盟友?战场上,谁又和谁能成为盟友呢?”


副官若有所思地稍微点了点头,却依然不解地问:”听电话里的情况,好像赫拉诺这次派来的进攻部队并不多,他是不知道我们有些同样很先进的武器装备吗?“


“恐怕是真的不知道吧,他应该以为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其实我们还有那些秘密部队在呢。这是好事。要是他真的知道这些的话,这次就不会只派这么几个人了,也不会这么着急就走了。”贝尔德在这时轻轻地松了口气,对方那轻率的判断,给了他很大的机会。


副官也感到如释重负,他说:”确实是好事,赫拉诺肯定把主力都集中到晨昏线的边界了。这时他在我们这边的力量就会变弱,等到耀斑一结束,就有他们好看的了。“


”或许不必等到耀斑结束,就可以让他们付出很大的代价。”


“你真的确定吗?”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毕竟先导者与我们同在,不是吗?”贝尔德将那本书摆在自己的眼前,然后无比从容地将它翻开。





情况依然是这样,一切比起之前都没有多大的变化。阿莫仍然独自处在警察局深处的房间之内,那些听命于格利斯的警察与士兵仍然守在房间之外。


或许也有所不同,尤其是对于那些看守的人们来说,之前确实是掌控着主动权;而当雨展现出她的能力之后,他们就处在了彻底的被动。设备已经被毁坏,耀斑的影响也让他们无法同格利斯取得联系。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在这里等待格利斯回来而已。


对于阿莫来说,待在这里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记忆被那片空白严重干扰的她,只能在别人的提醒之下零星地想起一点东西来,这种情况下的她真的哪里都去不了,那么待在固定的地方等待救援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切的记忆都被那片空白所覆写,阿莫的记忆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就算在外界的提醒之下能偶尔回想起一些,但很快就又会被空白所遮蔽。现在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现在接受的信息都很快会被遗忘,这让她只能一直这样茫然地坐在原地。


“还是这样,一点办法都没有。”雨有些心痛地看着眼前那一脸好奇的阿莫,不论怎么尝试,阿莫的记忆仍然都只能回想起短暂的一瞬后很快消失。并且以雨这样的身体,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进行沟通而已。


阿莫惊奇地问旁边的雨:“你是谁呢?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遍了,每一次尝试都是同样的结果,可雨还是在阿莫耳边轻轻地说:“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雨,一直在你身边的雨。”


雨?!雨,我已经掉进格利斯的陷阱了,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让我逐渐使用能力,然后一步步地用空白覆盖记忆,最终成了现在这样......”依然是和之前一样,每一次阿莫在听到雨所说的话之后,都会说出同样的一段话。


那是阿莫的记忆被空白覆盖后,雨第一次向她介绍自己时阿莫的回应。在那片厚重的空白之下,她所有的记忆仿佛都已经定格在了那一刻。


短暂回想起来的阿莫看到了旁边雨的表情,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雨,为什么你现在这么难过呢?”


“你的记忆已经被空白彻底覆写了,我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这次也一样,估计你很快就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吧。”雨忧伤地感叹着,正如她所说的,阿莫的眼神再一次地失去了光彩,又再一次地变得好奇和茫然。


一切都和原来没什么不同,不过似乎又有了一点变化,不过发生变化的不是阿莫,而是周围。那些纷杂的色彩突然间就在房间内涌现,它们彼此重叠在一起,这让它们之间变得越来越相近,最终只剩下了一片纯白。


房间的一面墙壁就这样突然间变成了这样的纯白色,紧接着它就如同电影屏幕一般上面有了图像,出现在这片纯白之中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衣服上有着无数缤纷的色彩,如同被打翻的调色板一般。


“作为一个同类来说,你这样有些太狼狈了啊,阿莫。”这个穿着杂乱色彩的衣服的女人这样说着,很快房间内的墙壁与地板也都变成了白色。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形状与物体,就只剩下这个纯白的空间,以及空间中的这几人。


“你是谁?”雨和阿莫异口同声地问,她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好像你们之前都没有见过我啊,那么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风暴,就一直住在这片纯白的空间里。”风暴很开朗地笑了笑,她轻轻地靠近阿莫身边。


“风暴?我是不是之前听说过这个名字呢......”阿莫若有所思地说,她低着头思考了一会,不过很快眼神中就再次充满茫然。


看到这样的不速之客,雨立即挡在了风暴的身前,警觉地说:“不论你是谁,都最好离阿莫远一点,她现在需要休息。”


“你误会了,我和格利斯没有关系。不对,是有关系的,只是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关系。”风暴笑着后退了一步。


雨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仍然冷冷地问:“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女孩啊,我想告诉你,所有的人都是因为有好处才做一件事的。就比如说我吧,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想做而已。”风暴仍然毫不在意地笑着,“我已经观察你们两个很久了,一切真的很让人意外。”


“观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雨能够感觉到这个风暴绝非寻常,不仅有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质,就连她衣服上那斑斓的色彩,都会让人感到压抑与不安。


风暴只是轻轻地伸出手,无数的窗口就展现在了雨的面前,这些窗口里展现着两个地球上各个角落的情况,不论想要追踪谁都非常容易。她说:“我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要观察谁就观察谁,就是这么简单。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这样的情况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不论是风暴这个女人,还是她所展现的东西。两个世界的一切都在这些窗口中展示得清清楚楚,一切的秘密在这个女人的眼中都不再是秘密。雨无比惊讶地看着风暴,而阿莫也同样是一副好奇的表情。


“所以我还是不清楚,你这是来帮助我们的,还是来消灭我们的呢?”雨发现弄懂别的似乎已经没多大的意义,而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轻轻地一挥手,那些窗口就全部消失,风暴享受着这片空白,说:“都不是,我只是过来看看老朋友,只不过老朋友身边还有一个同类,我就让她也一起来了。因为我想看,所以就是这么简单。”


有点费解,不过雨还是明白了风暴说的大概意思,弄懂这些反而让她更加困惑了起来,她问:“老朋友?我和你之前是朋友吗?”


“也不完全是朋友,只能说是真的好久不见了。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看到你离开黄昏塔了,本以为你会有所行动呢,没想到只是做这点小事,稍微有些无趣呢。”


并没有完全懂风暴的意思,雨选择挑那些她能听懂的来回应:“或许我们曾经见过面吧,但我现在对你没有印象。黄昏塔吗?是阿莫带着我离开黄昏塔的,她愿意让我依附着她,那么我也要为她做点什么。你觉得无趣,但我认为很有意义。”


“我就知道,你总是这样,或者说你们都总是这样。”风暴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无所谓了,我也懒得和你讨论这么多,和你们讨论再多都没有意义的。”


雨猛然间想起了一些东西,她立刻冷淡地说:“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们,和你们讨论再多也没有意义。”


“是啊,什么意义都没有,看样子我也该走了。”风暴的目光很复杂,很多种不同的情绪交汇在一起,就像她衣服上那纷乱的色彩一般。


雨用她那一贯冷静的口吻说:“那当然,对于我们来说,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了。送给你一句话——命运决定的事情,就请交给命运吧。”风暴笑着起身离去,很快她的身影就融入到纯白的空间之中。


而这片纯白的空间也在迅速消散,周围又渐渐地回到了原来的模样,还是那个警察局里的房间,还是待在房间里的阿莫和雨。


雨依然关切地看着阿莫的情况,只是现在已经少了一些悲伤,多了一份坚定,她对阿莫说:“命运吗?我在黄昏塔里等待了那么多年,只有你愿意带着我离开那里。我们的约定是不会变的,你愿意带着我去看这个世界,那么我也绝对不会离开的。”


仿佛这些话语触动了阿莫一般,她的眼神变得有了神采,然后对雨说:“我不会有事的,雨。我一定,不,我们一定能解决这些问题。我还要带着你去看这个世界,去看我来自的那个世界,我......”


话只说到这里,阿莫的眼神就在度迷离了起来,她再度一脸好奇地看着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也丝毫不记得这些。可对于雨来说,她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不会忘记阿莫刚才说的话。


雨向着阿莫轻轻笑了一下,说:“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耀斑的突然爆发,让黎明市的一切都暂时停滞了下来,如同戏剧的中场休息一般。但是这场戏剧仍然要继续,耀斑只是暂时拉上来戏剧的幕布而已,演员与舞台早已准备完毕。在耀斑彻底消退之时,盛大的戏剧就将再度开幕。



注:本章题目“花 · 太阳 · 雨”,来自于日本PYG乐队的歌曲《花 · 太陽 · 雨》,同时这也是円谷公司在1971年出品的特摄剧《归来的奥特曼》中第34集《不可饶恕的生命》的插曲。音乐的旋律很简单,歌词同样也很简单,那缓慢悠扬的曲调中透露出一丝悲伤,又在悲伤之中蕴含着希望。

よろこびの时 笑えない人

在欢乐的时光里,不会露出笑容的那个人,

色のない花 この世界

在这个绽放着无色花朵的世界里,

春の访れのない

没有等到春天的到来。

私のこの青春に问いかける

我这样地询问着我的青春:


にくしみだけの さかさまの爱

是否只有拥有仇恨后,才能够知道什么为爱?

水のない雨 闭ざされた

就像是被没有水的雨封锁住一样,

暗やみの中での

在那深邃的黑暗之中,

私のこの青春に呼びかける

我的青春这样呼喊着:


この白い光 あたたかい风と

在这有白色的光辉,与温暖的微风之中,

ささやかな爱に つつまれた

保持着这份微小的爱意,

あしたを 迎えに

迎接着明天的到来。


悲しみの日を よろこびの日に

不论是在悲伤的日子里,还是在欢乐的时光中,

太阳もある その世界

在这个拥有太阳的世界里,

春の花の様に

就像是春天的花朵一般,

私のこの青春が 目をさます

注视着我的青春。


あなたの花 あなたの太阳

那是属于你的花,那是属于你的太阳;

あなたの雨 あなたの爱

那是属于你的雨,那是属于你的爱。


献花

求抱

捏脸

开心

伤心

无语

天哪

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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