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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y Lights https://www.shireyishunjian.com/main/?55588 [收藏] [复制] [分享] [RSS] The Past Should Gives Us Hope.

日志

重合的镜像(26)至高无上之路

已有 227 次阅读2020-11-11 23:45 |个人分类:4.忠诚与背叛篇

与几个月前相比,安格市改变了很多。城市看起来还是之前的模样,人们看起来也是过着那熟悉的日常,但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到从前。


固有的矛盾一直在积压,也一直得不到调和,使得它们最终演变成了仇恨。当所有的沟通都无法进行时,那么就只有用极端的手段来打破现有的秩序。而一直觊觎这里的外部势力也趁机纷纷插手,更是将这里的局势彻底搅乱。


就像是一艘在海上正在漏水的船一样,尽管只是部分区域出现了漏水,但最终影响到的是这整艘船,船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无法摆脱影响。


安格市就是处于这样的状态,这座有些偏远的城市位于战场的后方,不至于一开始就遭到攻击。同时这里又不像后方的其它几座城市那样重要,需要被特殊保护起来。因此当大部分的资金与武装都流向前线以及其它更重要的地方时,这里在此时就相当于是处于了被忽视的状态。


那么总有人会将这里重视起来的,市政厅已经入不敷出,警察局也处境困难,城市的日常秩序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另一些人手里,这个名叫白山的组织正是所谓的新秩序的一部分。


或许在平时,这样的事件绝对会立即处理的,可现在一切的重点都已经聚焦在了前线,那么安格市这座目前看起来没那么重要的城市上发生的事情就显得没那么紧要了。内战不知道何时能结束,战后又不知道何时能恢复秩序,不论如何,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白山都将成为这座城市秩序的一部分。人们很难接受这些,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这里如杨所说的,正处在虚假的和平之下;但也如霍华德所说,虚假的和平也算是和平。这座城市的变化真的相当大,杨每一次回想起来之前的时光,都会忍不住地感到惋惜,很多东西也真的只有失去之后才会去珍惜。


“唉,真的好想回到以前的旧时光啊。真是的,明明都过得很不错,为什么偏要打仗呢?”海泽拉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抱怨着,这间狭小的办公室里亮着昏暗的灯光,里面就只有她和杨二人,因此她也能稍微畅所欲言一些。


不过现在她的状态仍然好不到哪里去,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她那个被尿液所充盈的膀胱。海泽拉的上半身倚在坐椅的靠背上,保持着放松,而下半身则无比紧张地夹在了一起。


想要排泄,却被迫这样保持着忍耐,就算是想要忽视这种感觉,可膀胱中的那份紧迫感在她的意识中牢牢地占据着一席之地,让那份迫切的排泄欲望时刻萦绕着她。穿着丝袜的双腿紧紧并拢在一起,就连高跟鞋中那双脚的脚指也在不安地用力紧抓着,海泽拉努力让身体保持不动,因为她都有些担心身体的移动可能会让早已充盈的膀胱禁受更大的刺激。


她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对面坐着的杨,等待着这场审讯的结束。


而杨并没有去看海泽拉,只是自顾自地说:“只是你以为都过得不错,山地区和海岸区的矛盾由来已久,并且一直都有冲突,只是很少有报道而已。问题在最应该解决的时候不去解决,那么就会在最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


“然后就爆发了内战了吗?真没想到会这样......”海泽拉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比起这些,她现在更想去办公室外边的洗手间来释放一下。


杨低着头,说:“没有办法啊,外边的势力想干涉这里很久了,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估计这场仗没那么快打完,之后有可能会更糟的。”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


“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又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杨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拍了一下桌子,然后说,“这半天怎么都是你在问我问题呢?现在不应该是我在问你那晚上的事情吗?”


听到话题终于回到了正题,海泽拉迫不及待地说:“那么,应该是都问完了吧?我是不是可以现在去洗手间了呢?”


杨摇了摇头,说:“还没呢,审讯还没有结束,我觉得你应该不止看到了这些。来吧,让我们再试一次。”


“喂,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我可是这里最擅长催眠和审讯的人,在这方面我可不是在吹嘘自己,这是事实。”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有自信地说着,“我要让你保持与那时相似的状态,这样在催眠的时候你就能想起更多东西了。”


海泽拉有些不满地说:“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像那天半夜一样喝个烂醉呢?那才是我那天晚上的状态呢。”


“不行,这会严重影响你的判断的。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现在请你把剩下的那瓶水喝完,然后我们再继续。”杨将桌上的瓶装水向前推了一下,让它移动到了海泽拉的面前。


海泽拉将瓶盖拧开,有些不安地问:“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忍耐太久了,你真的确定要继续吗?”


“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听到这些话后,海泽拉立刻将瓶装水拿起,凑到嘴边将它全部喝下。已经不在乎身体是否需要这些,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结束这场审讯,好让自己那一直被迫保持忍耐的膀胱得到休息。




整个接下来的审讯,漫长而又枯燥,意识一直保持着恍惚的状态,她甚至都不太记清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当杨说审讯结束后,海泽拉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办公室,用她能做到的最大速度进入了洗手间,紧接着就是尽情地释放。


持续的忍耐之后,终于能够得到释放,她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令她无比的满足。直到最后的尿液排出体外之后,她缓缓起身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发现杨已经站在外边等候多时了。


海泽拉舒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说:“都问完了吗?”


杨把手中的那些记录着口供的纸张仔细整理了一下,然后笑着对海泽拉说:“已经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海泽拉女士。”


“早知道是这种审讯方式,我就应该说我当时是在酒店里享受按摩呢。”海泽拉不满地说着。


“往好处想想吧,至少审讯你的人是我,而不是白山他们。要是白山的话,你又觉得会是什么手段呢?”


“白山吗......”海泽拉愣在原地,她的身体有些轻微地颤抖着。


杨说:“那几个白山的成员都死了,而你是唯一的目击者,不用想你也清楚会发生什么吧?你还是老实点待在这里吧,至少比外边安全得多。”


刚开始还有些困惑,直到现在海泽拉才大致明白了状况,她低着头说:“说得也是,真的很感谢你们。”


“没什么,这都是应该做的。”杨摆了摆手,旁边站着的那几个警员就立刻来到了海泽拉身边,带着她向警察局的宿舍方向走去。


这几次审讯所收集到的信息,大致勾勒出了那天半夜的整个事件的雏形。目前收集到的线索只有这些,或许尸检的结果能够有些新收获,一想到这些,杨就立刻快步走到了霍华德的办公室。


“老霍啊,这是审讯的结果,请你看一下。”杨坐到了霍华德旁边的椅子上,并把手中的那一摞口供递到了他的手里。


霍华德一边翻看着这上面的信息,一边说:“辛苦你了,杨,我就知道把这事情交给你没问题。”


“那么尸检的结果怎么样呢?”


“非常奇怪,先说那三个被枪杀的吧。每个人尸体里的子弹都来自于他们的手枪,也就是说他们是自己拿着手枪打死自己的。”霍华德的目光扫视着手中的纸张,语调从容地讲着这些异常现象,很少见的,他今天的脸上少了很多笑容。


杨也感到了情况不对劲,他问:“是不是有人故意调换了他们的枪呢?”


“不,这三人的手枪上,都只有他们的指纹。”


“那......这算是自杀吗?”


“这我也不好说,因为从他们尸体上弹孔的数量与角度来看,又不像是自杀。好像是他们拿着手枪向前方开火,然后子弹都命中了自己一样,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嘛。”霍华德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么那个被毒杀的希尔顿呢?”


“他啊,好像是被注射了某种毒剂,到底是用什么注射的还不清楚,具体的化学成分还在化验中,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真的很可怕,它会先夺取人的失去行动和言语能力,再让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眼前的情况有些超出他的认知,杨说:“居然会这样,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说起来,这个案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霍华德将桌上的资料整齐的放在一边,说:“实话说,我也不知道,我都干了半辈子工作了,头一回碰到这种事。那边还在化验毒剂的成分,或许这就是我们能走的最远的一步了。”


“那这个报告该怎么写呢?就按实际情况来写的话,我怕很难交差的。”


“这都是小事,最主要的问题是白山。几个成员惨死在那里,调查结果却一无所获,他们有可能会不买账的。”一丝忧愁在霍华德的脸上浮现了出了,这让那些皱纹显得更加沧桑与深邃。


“说真的,这都是什么世道啊。”一听到霍华德说这些,杨就有些失控,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眼神中也仿佛在闪烁着火光,“我们本来是应该维护这座城市的秩序的,可现在我们又在做什么呢?完全就是在调停白山和那几个别的组织之间的矛盾,做这种可怜的和事佬。”


此时的霍华德也唯有叹息,他说:“现在就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白山还有那几个组织掌控着这座城市,他们就是安格市的秩序,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是那几个组织打起来的话,安格市会更糟糕的。”


骤然腾起的一腔怒火,激烈却又如此无力,纵然对现状如此不满,他却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状。杨用手轻轻捂住胸口,说:“是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这样的话,我们甚至连生计都无法维持,市政厅给我们拨款也越来越少了......”


“市政厅啊,恐怕他们也越来越不好过了。说起来,你来看看这个吧。”霍华德从怀中掏出一把小钥匙,用它打开了身后文件柜上的锁,他从里面拿出一份市政厅的文件,然后用力地拍到了办公桌上。


杨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文件的大概内容,就一下子愣到了原地,他用颤抖的双手将文件拿起,不可思议地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撤诉......不再受理......然后还让我们释放拘留的里卡多他们?”


霍华德捏紧了拳头,不甘心地说:“我们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才把里卡多这伙人抓了起来,本来以为能把这帮无恶不作的家伙送进监狱,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这种情况。”


他和杨一样,空有这样的愤怒与不甘,却依然无力改变什么。他有些沮丧地坐回了椅子上,本来就已经不复年轻的脸庞,如今显得更加苍老。


“凭什么?里卡多那伙混蛋凭什么能这样?难道说是这白山的意思吗?”


“唉,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呢?你看看,连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全都白费了。”霍华德低着头,无比惋惜地说着。


把手中的文件轻轻扔到桌上,杨坐到了霍华德的对面,说:“老霍,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呢?”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哪怕我无所谓,你无所谓,那么警察局里其他的人们呢?真的,我们现在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霍华德低着头,不想让杨看到他那副为难的表情。他很想践行自己的信条,只是作为一个人而言,他的力量在所谓的秩序面前实在是过于渺小。


“那么老霍,这次让我来吧,我知道你不想面对那帮家伙。”


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警员,霍华德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伸手拍了拍杨的肩膀,说:“不必了,让我来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了未来。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老霍......”此时此刻,杨真的很想说些什么,却又感到很多话语堵在心头无法说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杨的错觉,他注意到霍华德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自从原来的那个警长离开后,快要退休的霍华德就接过了这个重担,他独自将整个警察局撑起,那么多的风雨都没能将他压垮。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豁达,一直都很精神饱满,而这一次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挺拔的身躯变得佝偻,饱满的精神也变得有些萎靡不振,不复之前的乐观,脸上多了愁绪,杨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霍华德这样的状态,他也很能理解这些。局势一直不容乐观,处境也越来越艰难,就算是这一次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办,那么下一次呢,那么以后呢?


所谓的大环境正是这样,它裹挟着所有人,也影响着所有人,让他们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作为个体的人在这其中无力改变一切,甚至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




“霍华德警官,您确定要把这些书还回图书馆吗?这么多的书您这么快就看完了吗?”那个警员抱着这一箱书,有些不可思议地说着,他记得自己刚把这些书借回来不久。


霍华德看了一眼这个警员,然后心不在焉地说:“已经看完了,一无所获。它们放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麻烦你再跑一趟吧。”


“是,我明白了。对了,您现在还好吗,霍华德警官?”那个警员注意到霍华德有点不太对劲,就算不是经常接触,他也能发觉到现在这不是霍华德应有的状态。


霍华德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他摆了摆手,说:“没事的,我很好,现在忙你的事情去吧。”


因为双手抱着箱子的缘故,那个警员无法敬礼,于是就在出了立正的姿势后就转身立刻了这里。只留下霍华德独自向走廊的尽头前进,比起有关里卡多的事情,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那朵花。那朵海泽拉记忆里见过的花,那朵爱丽丝用来杀死希尔顿的花。


实际上,他也只对这件事感兴趣。


这确实是一枝花,尽管它看起来和普通的蕨类植物没什么区别,却有着完整的花的分化,霍华德甚至能想像出它结出的果实的模样。它和地球上现存的植物相差甚远,却又如此相似,仿佛颇有渊源。


它相当的柔弱,却隐藏着无比剧烈的毒性。霍华德翻遍了那些有关植物的书籍,都没有任何收获。不论用那种检索表都无法找到准确的结果,甚至连可能的亲缘关系最近的古植物都与它相差甚远。


研究有关这种植物的一切,这不仅仅是为了这起案件,更是霍华德那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之一。比起现实中的那些琐碎而又无奈的事情,研究这些看似没什么用处的事情反而更加有趣一些,但实际上这些看起来没用的东西,对于整个人类社会而言才是更重要的。


本来很想继续专心思考,可他的思绪还是被身后那一阵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打乱,听起来脚步声似乎是属于两个人的,霍华德缓缓地转过身,他看到杨和海泽拉正焦急地向自己跑来。


“杨,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海泽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不,老霍......是海泽拉,她说有重要的东西让你看一下。”


“霍华德警官,报纸上的这条消息可能对您有帮助。”海泽拉将手中的报纸打开,翻到了新闻的那一版,并将它递了出去。


霍华德一脸疑惑地接过了报纸,只是稍微看了一眼新闻上的附图,他的双手就立刻颤抖了起来,因为这是一张植物化石的照片,这正是他试图检索的植物。他有些激动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新闻呢?”


海泽拉说:“是今天的新闻,但那个化石应该是前天才发现的。”


“谢谢,真的是太感谢了。”霍华德紧紧握着海泽拉的手,他脸上的阴云也稍微散去了一些,也许实际上这对于案件来说没什么帮助,不过至少也算是解决了他心中的一个问题。


“那么,杨,我要去那边了。把海泽拉带回去吧,不要让她落到白山的手里。”霍华德松开了海泽拉的手,转身对旁边的杨说,”我们真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但这一次,至少要把她保护好。”


杨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没有说些什么,或者说也不需要说些什么,他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霍华德。


“没关系的,杨,我没事的。并且,我还有一些话想对里卡多说呢,不是吗?”霍华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和之前的那份忧愁相叠加,这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面对面站着的他们,现在变成了背对着背,然后是逐渐向各自不同的目标走去。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空荡荡的走廊中又剩下了他一人,霍华德将那份报纸拿了出来,仔细地观看着。上面介绍的是被发现的古果类植物的化石,这些植物生活在白垩纪,是迄今为止最早的被子植物。


这是最近刚刚发现的古植物,难怪他在那些书里什么也找不到。


一切都已经明朗,霍华德将这份报纸小心地叠好后放进口袋,紧接着他掏出了市政厅的那份文件,并把它用力地撕成碎片。他将身体倚靠在墙壁上,小声地说:“爱丽丝啊,你的能力是取出这些已经灭绝的物种吗?不,应该不只是这样,你的能力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走廊周围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些异常,似乎有扭曲的痕迹,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爱丽丝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来到了霍华德的旁边,她依然保持着那副有些天真的笑容,说:“我的能力啊,它很复杂,不过也很简单。看起来你遇到麻烦事了呢,霍华德。”


“有什么麻烦的,这事情不很简单吗?”在爱丽丝的面前,霍华德不再是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他挺直了身体,收敛了之前的表情,让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棱角。


“看起来你也是这样的想的啊,那么你对那些人是什么看法呢?”爱丽丝脸上的笑容很温暖,只是她的眼神却带着一份与之不相衬的冰冷。


霍华德回避着爱丽丝的视线,自顾自地说:“和你一样,爱丽丝,我和你一样。”


他低着头,却如同在俯瞰万物。





1-最初,只有一片混沌,以及混沌中存在的无数个世界。


2-神诞生于混沌之中,神生活于混沌之中;神以世界为生,神以世界为食。


3-神有形体,神有精神,神有意志,神有力量,只是人无法感知,只是人无法认知。


4-人甚至无法想象神的存在形式,但神确实存在。


5-最早的人来自远方的某个世界,最早的人遇到了神。


6-神为人创造居所。


7-神化为两个世界,一个世界供活人居住,一个世界供死人居住。


8-神的形体变成物质,神的精神变成生命。


9-神的意志仍然存在,神的力量四分五裂,天使由此而诞生,传递神的意志,继承神的力量。


10-世界中有光,世界中有暗,世界中有山脉和陆地,世界中有河流和海洋,世界中有云朵和天空,世界中有太阳、月亮和群星,世界中有空气和狂风,世界中有岩石和矿产,世界中有植物和动物。


11-世界的一切,都来自于神,世界创造好之后,天使引导着人,人在世界上定居。


12-神并没有死去,神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世界上的一切神都清楚,所有发生的事情神都知晓。


13-天使来往于两个世界之间,向人传递神的启示。天使拥有神的部分力量,天使并不是神,天使是神的使者。


14-神让天使带着火,将火赠予人。人学会使用火来取暖,人学会用火来照明,人学会食用熟的食物。


15-神让天使带着语言,将语言赠予人。人学会开口说话,人学会沟通交流,人学会歌唱吟诵。


16-神让天使带着文字......


......


——节选自《创世杂录》第一部分


“这帮人类都编了些什么啊,他们把当初的那些往事全都曲解了。”手中的这本创世杂录,格利斯只翻了第一页,就有些哭笑不得地把它给合上了。书上所写的内容,在他看来全部都是笑话,看这东西实际上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现在他最需要做的也正是浪费时间,正好他还拿着这本书,至少可以拿着它当笑话看一段时间。他依然被困在半影的黑暗之中,整个周围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就只有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算是半影给他的一点照顾。


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甚至在这片黑暗之中他连门都无法打开。幸好他的另一个计划一切顺利,那么至少现在的等待还算是有意义。格利斯可不是那种能坐得住的类型,他一向喜欢找别人聊很多东西,以至于他现在就算是被困在了这里,都想去找半影来聊点什么。


半影仍然是那样,静静地待在黑暗之中,身体沉入黑暗,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格利斯手里拿着那边创世杂录,无比放松地走了过去,他笑着对半影说:“这两天我是都在这里,为什么你也一直在这里呢?应该不是想来陪我吧?让我猜猜,这片黑暗必须要你在这里才能维持,要不然你早就把我扔在这里自己去做别的了。”


像是在肯定,也像是在否定,也有可能是没有在意,半影保持着沉默,只是稍微瞟了格利斯一眼,这代表他听到了对方所说的内容。


“好吧,好吧,不否定的话那就当你默认了。”格利斯一向是这样的健谈,就算是半影没有回应,他仍然继续说,“所以,你把我关在这里,就是因为阿莫吗?这个同类凭什么值得你这样做?”


这一次的问题,触动了他的内心,让半影不再保持沉默,而是无比认真地说:“这件事情上你得听我的,不,你必须要听我的。不论是你,还是塞科洛,你们都根本不懂阿莫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吧,那么你猜我相信你说的这套吗?”格利斯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也变得更加放肆。


半影也稍微笑了一下,说:“你当然是不相信,所以你必须待在这里。”


“我敢保证,你绝对没有告诉过塞科洛这些事情,对吧?”


“我和那家伙没什么好说的,和他说了也没用。”


“那你为什么不抓他呢?非要把我困在这里,是闲得无聊拿我来解闷吗?”听到半影这样的说辞,格利斯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抛开那些分歧,他和半影算是关系还行,而问题就是这些分歧很难抛开。


“一样的东西我不想说更多遍,我们对阿莫的行动至关重要。你能对这个行动造成干扰,而塞科洛不会,就这么简单。”半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向格利斯示意他现在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格利斯拿着手里的那本创世杂录,在半影的眼前开玩笑似的晃了晃,说:“真无聊,还没说几句呢你就翻脸了。算了,你还不如这本书有趣呢,或者说,你和这本书一样都是个笑话。”


这样的举动很明显是刺激到了半影,半影一把就握住格利斯的手腕,有些使劲地将格利斯那握着书本的手拉到自己的面前,他一看到封面上的名字,就嘲笑一般地问格利斯:“创世杂录?你居然在看这种东西,难道你还不知道世界是怎么创造的吗?”


“放开我,你这家伙真是开不起玩笑。”格利斯使劲地将自己的手腕从半影手中挣脱,他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对面的世界里弄过来的,你想看的话得等我看完再说。不过也真的很有意思,爱丽丝让人们将有关世界的真相永远铭记,结果那些人编出了这样一本创世杂录,实在是太可笑了。”


半影把双手抱在胸前,冷淡地说:“这很正常,不论是世界的真相,还是伟大的目标,对于人类而言都太过于遥远,并且他们也很难理解这些。于是,真相变成了故事,故事变成了传说,传说变成了神话。”


“然后就全被曲解了啊,并且又在后面人们的篡改中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还有一帮人专门靠这个来骗人。果然啊,那些人类就算是知道了,也和不知道一样呢。”


让身体稍微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了一点,半影说:“还是让他们永远不要知道真相为好,虽说伟大的目标快要实现了,可我想谁也不愿意看到我们的秩序和权威就这样崩溃。”


“没错,那些该死的人类,就是因为他们这一切才会......”格利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低着头,语调也很罕见的变得认真了起来,“半影,你说那个伟大的目标,到底是真相呢,还是神话呢?”


“你是在质疑我们一直努力的东西吗?”


比起之前的那些别的事情,这是最和他密切相关的,格利斯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他低声说:“每当一个同类死去,伟大的目标就会向前迈进一步,甚至就连我们也都包含在内。那伟大的目标最终实现的时候,还会有多少同类活着呢?”


“格利斯啊,你们当初在那座岛屿上进行那场游戏的时候,在看着那些女孩为了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而厮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呢?”半影瞥了格利斯一眼,用那带着嘲笑的语调说着。


一向无比冰冷的他,如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格利斯有些紧张地问:“那座岛屿?你是怎么知道的?”


半影严肃地说:“阿莫的身体里,还残留着部分机器人的记忆,不要以为我远离了你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对待人类,这我可不管,不过我觉得有一点很有意思,你们在岛屿上玩的那个游戏,似乎展示了我们其中一种的现状与结局。”


“我们也将重复她们经历的一切,自相残杀直到打成预定的目标,难道这就是命运注定的吗?我想结局也早已经注定了吧,因为我们都在岛屿之上,而不是在岛屿之外。”他一向很相信命运,这一次也不例外。


“至少,我们所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这都是为了伟大的目标。”


“可是谎言重复了无数遍,也会变成真理的。”格利斯的情绪有些低落,“我唯一感到奇怪的是风暴,为什么我们都在岛屿之上,而她就在岛屿之外。”


“风暴?”


“知道吗,半影,我甚至有点怀疑,风暴她到底是不是同类。”格利斯突然间抬起头来,注视着半影的眼睛。


半影只是伸出手,周围的黑暗立即聚拢起来,将他和格利斯隔开。他说:“有些事情,你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太阳不仅仅是一个炽热的气体球,更是一套复杂而又精密的系统,任何微小的扰动都会带来无可估量的影响。比如说塞科洛只是取出了太阳核心内部的一些气体,就造就了如此不可控的耀斑爆发。


这场爆发的高峰期已经过去,只是耀斑的影响仍然在继续。太阳内部那被搅乱的圈层结构,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原状,恢复那能够稳定释放能量的状态。这对于太阳那漫长的生命周期来说只是很短暂的一瞬,而对于地球上的生物来说就不一定了。


从地球上看去,这两天的太阳只是比平时亮了一点,只是由于地球相当的靠近太阳,那么太阳的任何一点变化都会带来无可估量的影响。空气中仍然充斥着大量的辐射与高能粒子,这对于生命而言是有害的,同时也让那整个生机勃勃的生物圈处于了暂时的停滞。


那些枝叶是黑色的植物,不论是树木还是花草,它们的叶子此刻都变成了透明的状态,为了不再吸收这变得有害的太阳光。那些之前在阳光下活动的动物,如今有的藏身于地下的洞穴,有的迁移到了地球黑暗的那一面。这些生物千差万别,甚至有些都毫无联系,而它们此时却有着共同的反应,那就是尽可能地远离太阳光。


很多对于人类而言极其罕见的巨大灾难,放到整个时间的尺度上来说,并不算有多么稀奇。在整个地球生命演化的历史上,太阳的耀斑曾经多次这样猛烈爆发,学会躲避耀斑的生物能够活下来,而不会躲避的生物则死去,从而让这一切成为刻在基因之中的本能。所谓的演化,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直接,且残酷。


人类也是这样,此时此刻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一个选择,那就是待在室内等待耀斑彻底结束。整座黎明市都因此处于停滞,不过雷多米尔他们并没有停滞。因为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所有的等待,也都是为了这一刻。


调试好的程序已经全部导入雷多米尔的那个微型电脑之中,如今也只剩下去寻找阿莫了。之前还幻想与期待着这一刻到来时的场景,而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之时,早已不再有幻想与期待,因为接下来只要去做就足够了。


在耀斑结束之前尽快行动,找到阿莫的位置,用微型电脑搭载的程序来解除她记忆中的空白。这很简单,这么多天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么件简单的事情;这也很值得,所有人都知道同类意味着什么,不论如何,都不能让阿莫站在敌人的那一边。


那一台台已经关机的电脑,仍然残留着之前的余温,这些天来它们都在高负荷地运行着,现在终于得到了休息。它们要做的事情已经结束,而雷多米尔要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厚实的护甲,包裹着他的身躯;坚固的头盔,掩盖着他的面容。他将一件件的武器装载于护甲之上,他把那台微型电脑紧握在手中,还有一辆改装后的重型摩托车停在他的身边。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那荧幕中穿着皮套与敌人对战的英雄。只是他并不是在荧幕之中,他也并不是那样的英雄。


雷多米尔注视着头盔内显示着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到时候了,他把微型电脑使劲插在右臂护甲的凹槽内,在一声清脆的接触声后,紧接着就是电流流动的声音与机械转动的声音。头盔内的一个个窗口都已经亮起,而那本来有些沉重的护甲,在运动与支撑系统的作用下也变得轻巧。


穿上这一整套机械护甲,其实就像穿着一件厚一点的衣服,这是最好的盔甲,同时也是最好的武器。他很轻松地就跨上摩托车,双手握着车前的握把,轻轻一按就将它发动。雷多米尔轻轻叹了口气,他把头盔的面罩打开,注视着站在他身边的菲利亚,对她说:“我该走了,菲利亚,这里就交给你了。”


本以为告别时会说很多,本以为告别时会很不舍,可真正到了告别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的话语和不舍都只能埋在心底,想说也说不出口,最后说出来的也都如此的简单。

真的有太多想要说的,可是菲利亚却感觉到它们都鲠在了喉咙里。菲利亚轻轻地点着头,她看了一眼雷多米尔的身后,问:“就只带这么多吗?”


“这就够了。”这次行动他所带着的,就只有几个同样是骑着重型摩托的机械士兵,以及在外边准备起飞的两架武装直升机。这并不多,不过对付黎明市里的武装也已足够。而如果需要面对的是同类的话,那么带再多的东西也毫无意义的。


并且,接下来的战事才是更重要的,他也不能带走太多。


菲利亚默默地转过身,她不想让雷多米尔看到她那有些难过的表情,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动摇雷多米尔。她按动手中的遥控器,将机库的大门打开,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说:“记得回来啊。”


“一定会的。”雷多米尔将头盔上的面罩盖上,头盔遮挡了他的面容,也遮挡了他此时最真实的情绪。他带着那些机械士兵,骑着重型摩托车离开了机库,又很快消失在了菲利亚的视野中。他只留下了那句话,作为告别,也作为承诺。


血红色的太阳,横亘在地平线上,它的光芒比平日里要更加明亮,也更加不稳定。照耀着这座处于停滞的城市,照耀着变得无比空旷的街道,也照耀着在其中穿行的雷多米尔。


人们都在本能地驱使下在待在室内,他却穿行在危险的室外,并不仅仅是机械护甲的防护,更是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爆发的耀斑对于别人而言是一场危机,对于他而言则是机会,最好的机会,以及最后的机会。


平日里繁忙的交通,平日里森严的警备,如今都已荡然无存,如今都已变成专属于他的通途。




位于街边的这一栋大楼,就是黎明市警察局的所在地,这名义上来说是雷多米尔工作的地方。那一次他带着阿莫一起来到这里,没过多久就被塞科洛召见,紧接着就被派往外缘区,从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边。


依然是他,依然是阿莫,依然是那里的那些同事。现在他再一次来到了这里,并不是阔别重逢,而是仇敌相见。那里的人们他都很熟悉,也和他们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只是关系是关系,立场是立场,这两者很难画上等号。


尤其是在他离开之后,那个格利斯还大规模地清洗了这里的人员,这样的话,还留下来的人绝对都是敌人了。雷多米尔这样想着,也在这样安慰着自己,在这样的战场上,没有所谓的朋友,就算是关系再好,也都无法逾越立场这道鸿沟。


他将摩托车停在远处街区的一个偏偏角落,就在那里指挥着机械士兵从不同的方向向大楼靠近,并且让那两架武装直升机在高空中盘旋侦查。不多一会,有关大楼内部的情报图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一些房间是空的,一些房间里有人,还有一些房间因为干扰的存在而无法探测。


机械士兵与武装直升机都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所有的武器指向预定的地点,雷多米尔并没有多少犹豫,就直接在那个发起攻击的虚拟窗口上点击了“同意”。而在机械护甲内系统短暂的认证之后,针对大楼的攻势就随之发动。


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仅仅需要做出一个简单的选择,那么他所想要破坏的就能够实现。武器的发展就是这样,原理与装备变得越来越复杂,而操作与使用变得越来越简单,也让人越来越没有负罪感。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雷多米尔并不清楚,他现在唯一关注的就是计划进行的状况。


无数明亮的火球,拖着那迅速速延伸的雪白色尾迹,在那片血红色的天空中骤然出现。那些尾迹刚开始还很短,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就迅速变长,并且每一道尾迹的转弯角度都极其夸张,让整片天空看起来就像是一片被划线的培养基。


它们来自于完全不同的方向,却都指向同一个地点,火球带着明亮的尾迹径直刺进大楼内,紧随其后的就是猛烈的爆炸。火球伴随着强光在大楼的不同位置一齐腾起,震耳的爆裂声连绵不断,火焰燃烧的声音与建材崩落的声音互相夹杂。激烈的爆燃之后,激起的尘土与浓烟将大楼笼罩,以至于在远处只能在一片模糊中稍微看到大楼那模糊的身形。


就算是站在距离攻击地点很远的位置,雷多米尔都能看到悬浮窗口中那读数的剧烈变化,尤其是那骤变的风速与风向,都在印证着这些武器的威力。那些空中的尘土让可见光下的视野变得一片模糊,而雷多米尔仍然能够通过红外线视野来观测下一轮攻势的情况。


红外线视野下,一片片有轮廓的黄色与红色组成了远方街景的模样,远处空中那两个蓝色的亮点,正是之前部署好的武装直升机,而下方那栋最明亮的有些残破的建筑,正是他之前发动袭击的大楼。雷多米尔又点击了另一个“同意”的虚拟窗口,很快代表武装直升机的那两个蓝色亮点就迅速变红,一道道亮白色的细线条以武装直升机作为起点,笔直地向地面方向迅速接近。


这些细线一接触到那红色的地面,亮白色的爆炸云团就随之腾起,大楼附近街区的很多建筑都被明亮的白色笼罩,甚至还有一团团的白色出现在了地下。他切回了可见光的视野,远处仍然是被烟尘遮挡着,不过他很清楚攻击早已取得了成效。


激起的尘土渐渐地落回原地,腾起的烟雾也随着可燃物的燃尽开始收敛,远处的那座大楼有一半多的部分都已经被炸塌,其余的部分还在勉强挺立着,这让它看起来很像是有些嶙峋的奇石盆景。


特制的小型导弹,高效而又无比精准,直接炸毁了大楼里空着的房间,只留下那些有人的房间,就好像剃去了骨头上的肉一般。不论如何,那里面的人们都算是他认识的人,他不想做的太过分,更何况他也不想误伤到阿莫。


而作为第二轮打击时目标的那些弹药库,雷多米尔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地面上的直接用燃烧弹头,地底下的则使用钻地弹头,就是为了将它们彻底毁灭,让哪怕是耀斑结束了,后续的行动都不再有后顾之忧。


对付同类的话,这些武器远远不够;而对付人类的话,这些武器绰绰有余。




周围的一切他都很熟悉,不论是那已经布满尘土与碎石的地板,还是那早已残破的墙壁,亦或是那桌面上已经被砸碎的写着名字的桌牌。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这里是他的办公室,至少是他曾经的办公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这里。


只是,这一次他并不是来回忆过去的。那两架武装直升机,依然在高空中盘旋;那些一起过来的机械士兵,仍然把守在房间外随时待命。他稍作停留后就直接走出门外,一边打开护甲上的广播装置,一边用严肃的语调说:“这里的人听着,我是雷多米尔,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做出你们的选择,我不想等太久。”


他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在那里等待,因为这层楼里没有人,那些机械士兵跟着他向下一层楼的方向前进。整齐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楼梯间响起,而很快地,另一些杂乱的脚步声也随之在这附近出现。


两种完全不同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它们正在向彼此的方向靠近,雷多米尔立刻解除了手臂上武器的锁定,并指挥身后的机械士兵做好攻击的准备。脚步声都已经停了下来,而就在他准备下达攻击指令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让他放弃了开火的打算。


那个人正是罗德里克,他双手抓着那把步枪,并将它高高地举过头顶,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们也都做出了同样的姿势。这是投降的动作,雷多米尔很清楚这一点,不论如何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开火总有些不合适,并且他也并不但心对方可能的反击。


雷多米尔轻轻挥了下手,那些机械士兵就全部将枪收起,他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看着前面向他走近的罗德里克。


确实是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雷多米尔重逢。罗德里克走到距离雷多米尔还有几步远的位置就停了下来,他仍然高高举起双手,用那颤抖的声音说:“好久不见......雷多米尔......”


实际上自从他们驻守在警察局大楼后,这已经算是第三个不速之客了,前面的那两个分别是雨和半影。那个雨破坏了机房里的设备,并且那些人的手臂崩解消失;而半影是强行闯入这里,用黑暗淹没了他。而现在的雷多米尔更加直接,还没见面就先把大楼炸了一遍。


对他来说,这段时间简直是无比的倒霉,来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实力的巨大差距已经摆在了那里,投降似乎成了最佳的选择,因为他知道雷多米尔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眼前的那个人确实是罗德里克,这算是他的一个朋友,只是现在并不算是了。雷多米尔冷冷地说:“罗德里克?说明你的来意。”


“是......我向你投降,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希望你能接受......”罗德里克不再像和半影见面时那样强硬,现在他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的。


“我知道了,只有你不先动手,那么我也不会伤害你们。”雷多米尔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罗德里克和他身后的那些人都站在走廊里,挡住了他的去路,这让雷多米尔继续冷冷地说,“让开,别挡路。”


罗德里克把手里的枪扔在地上,低着头说:“别误会,雷多米尔,我只是想......万一格利斯将军或者奥萨卡队长问起这事,总得有个交代......”


“我知道了。”雷多米尔很快就明白了罗德里克所说的意思,他再次挥了挥手,那些机械士兵就将枪再度举起,并且纷纷上膛。


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伴随着电弧激起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这些金属的子弹有的击打在墙壁上,有的击中了那些人们,血液的腥味很快充满整条走廊,那些之前还站着的人纷纷中枪倒地。不过子弹刻意避开了致命的部位,都是些可以治疗的伤口。


罗德里克的身上也中了两枪,疼痛和失血让他的意识有点模糊,他却还是强挣扎着说:“......谢谢......”


这并不是违心的话语,而是真实的谢意。因为他们肩负着看守阿莫的使命,向敌人投降或者临阵脱逃,都无异于是背叛。雷多米尔明白这些,并且也愿意这样做,这本身就是出于他们之间的交情,以及他的本性。


“奥萨卡队长不在这里,对吧?”雷多米尔低头看了一眼罗德里克,他们曾经还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只是现在因为效忠于不同的势力,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见面。他很想多说些什么,只是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能浪费时间。


罗德里克点了点头,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了楼梯口的方向,说:“再下两层楼,你要找的人在那边......”


“我知道了,再见。”雷多米尔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扶着罗德里克让他平躺在地上,并给他扔下了一个急救箱。随后就带着那些机械士兵急匆匆地向楼梯口走去,因为他此行的目标就是那里,那么多天的准备都是为了那里。




让那些机械士兵守在走廊中,雷多米尔用手中的枪打穿了面前那厚实的门锁,他独自一人走进了这个阿莫所在的房间。这是一间档案室,那些装订好的案卷以及各种零散的文件都存放在这里,大大小小数十个档案柜挤在一起,让这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狭小。


不论是她是被关在这里,还是她主动前往这里躲避,这间档案室都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它坚固而又隐蔽,不过这句话可并不适用于现在。因为之前被轰炸过的关系,档案室其中的一面墙就在雷多米尔到来的时候彻底崩塌,让外边的阳光直接照进了这里,也让这间有些狭小的房间突然变得意外的开阔。


阿莫正倚着档案柜坐在地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事物,她的身体沐浴在血红色的阳光之下。而那个像投影一样的女孩,也就是雨,正关切地停留在阿莫的周围,注视着她的情况。


看到这一切,雷多米尔不禁松了口气,他打开头盔的外壳,并且让面罩变得透明,从而让自己的面孔显露出来。他看着那边的雨,轻声说:“放心吧,雨,我来了。”


“雷多米尔,这里之前被爆炸物袭击过,应该是你做的吧?”雨抬起头,露出疲惫的神色,就算是她这样的身体不需要睡眠与休息,可这几天的紧张和担忧仍然让她放不下心来。


他走上前来,拍了拍雨的肩膀,尽管这和拍着空气没什么区别,雷多米尔对雨说:“接下来就请交给我吧。”


雨移动着她那投影一样的身体,轻轻穿过了那全副武装的雷多米尔,她立在远处,将这一切都交给了雷多米尔。这么多天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她至少现在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


“你是谁呢?为什么要这么靠近我?”身边那雷多米尔正在向自己靠近,阿莫立刻将目光投向他,并且无比好奇地问着。


雷多米尔就蹲在阿莫的身边,说:“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雷多米尔,经常和你一起行动的雷多米尔。”


那有些空洞的双眼,在一听到这些话之后就很快恢复了神采,阿莫想起了些什么,说:“雷多米尔,那些空白正在逐渐遮盖我的记忆,我有可能会因此变得不可控,你帮助了我这么多,我不想伤害到你,所以......”


那片空白遮挡着她的全部记忆,就算偶尔能够想起,都只是短暂的一瞬,就像水面上漂浮的落叶一般,终究会彻底沉入水底的。而这一次,雷多米尔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出现,他用坚定的声音说:“没关系的,阿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我来了。”


他立刻从右臂的护甲上将微型电脑取下,伸手按动了开机的按钮,并将它凑到了阿莫的耳边。一个又一个的悬浮窗口在空中纷纷弹出,有的窗口里是一片空白,有的窗口里是纷乱的数字与字母,还有的窗口里是回忆中那一幕幕的画面。


悬浮窗口变得越来越多,就像是一场涌起的潮水,又像是卷起的飓风,很快就将房间内的一切淹没。闪着光的悬浮窗口互相堆叠着,上面的画面在不断变幻,却又保持着一个共同的趋势,那就是空白的窗口越来越少,带着画面的窗口越来越多。


如同涨潮一般,这些悬浮窗口迅速地产生与扩张;又如同退潮一般,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在空气之中。这个房间也在悬浮窗口消退之后回归了原本的模样,雷多米尔已经将微型电脑收了起来,而阿莫也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神采,她站起身来缓缓地向雨的方向走近,那些事情她已经不再会忘记。她很清楚之前发生的一切,因此自然而然地直到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


“阿莫,看到你恢复正常真是......”雨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些天来她总算是不需要那样担忧了。只是她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雨看到阿莫的脸上突然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就在突然之间,阿莫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可以看出她正在经历及其剧烈的痛苦,她想要叫喊,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她的身体也因为痛苦而摆出无比僵硬的姿势,情况无比的非同寻常,因为她的身体甚至开始变淡,而那组成身体的光辉也正在缓慢地消散。


巨大的转变令雷多米尔感到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一切都是按照预想之中的进行的,不论是编写程序还是解除空白,一切都不可能出错,而阿莫现在却成了这幅模样。


雨立刻移动到雷多米尔的身边,问:“雷多米尔,你对阿莫做了什么?”


这些话语让僵在原地的雷多米尔惊醒了过来,他立刻跑到阿莫的身边,查看她现在的情况。而当他刚刚想要靠近,就看到一只光辉组成的手挡在身前,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他无比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阿莫,他看到消散的光辉又再度聚拢,他看到光辉形成了人形的实体,他看到阳光之下阿莫又站在了原地。


”谢谢......没关系的,我很好。“阿莫深呼吸了几下,她伸展着自己的手臂,对面前的雷多米尔这样说。


如此突然的两次转变,令雷多米尔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无比疑惑地问:”这就好,对了,阿莫,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那只是系统的重新启动而已。“阿莫的眼神看着周围别的地方,她含糊其辞地说着,似乎在掩盖着什么,她又很快换了一个话题,“啊,感觉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好像有人在我的身边说了些什么,不过我也不太清楚。”


雨有些激动地移动到阿莫身边,用自己那投影一样的身体拥抱着她,说:“阿莫,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阿莫的脸上露出笑容,她说:“是啊,雨,我是不是很长时间内都是大脑一片空白呢?”


“是的,很久。”雨仍然是这样,无比客观地说着。


阿莫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才能让我这样等到恢复正常的那一天。”


“其实,我这样的身体,帮不了什么。”


“不,你已经尽到你的全力了。这就够了,雨,这就足够了。”阿莫将视线转向雷多米尔,无比感激地说,“你也是啊,雷多米尔,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们了。”


“没什么,阿莫,你之前帮了我这么多,我也应该为你做同样的事情。”雷多米尔一边查看着微型电脑中反馈回的数据,一边回应着阿莫。


似乎没有打算在之前的话题上继续太久,阿莫就单刀直入地问:“对了,解除这片空白的程序应该很复杂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


“怎么说呢,凯特解析的你记忆中的那片空白,半影先生提供的程序框架,而我只是润色了一下而已。”雷多米尔没有在反馈的数据中看到任何异常,一切都应该是可以预计的,阿莫却偏偏出现了那样的状况,这令雷多米尔感到大惑不解。


阿莫有些好奇地问:“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说起来,雷多米尔,你是半影那边的人,对吧?”


“那当然,这有什么问题吗?”雷多米尔和雨一齐说着,他们一时间都对阿莫的提问感到不知所措。


阿莫的脸上仍然是那友好的表情,只是她的声音不再友好,她无比冷漠地说:“半影啊,他是塞科洛的敌人。那么这样的话,你也是敌人了。”


“阿莫?”眼前那无比熟悉的阿莫,如今却仿佛成为了一个陌生人,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可最终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其中绝对是有什么东西弄错了。


雨同样很惊讶,她说:“阿莫,你在说什么?是雷多米尔刚才救的你。”


“我知道,在救了我这件事上,我得感谢你。我会记住这件事的,但是很抱歉,塞科洛和半影快要开战了,下一次的见面,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阿莫的嘴角稍微抽动了一下,就很快地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她冷冷地背对着雷多米尔,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见过面一样。





“我这真是够倒霉的,本来都好好的,谁知道会碰见你,害得我这几天都得待在这里。”依然是在那片黑暗之中,格利斯有些烦躁地在半影眼前来回走着,“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这命运可真该死。”


相比于格利斯,半影就显得有耐心多了,他仍然无比从容地将身躯潜在黑暗之中,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在那里看着格利斯那焦急的模样。


格利斯突然间停下了脚步,他面向着半影,想要用指头指着半影,不过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把手放下。他很不满地说:“我实在是想不通,你明明拥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自己去修改阿莫的记忆呢?非要让雷多米尔过去,然后你现在在这里,真想不通你玩的是哪一出。”


“你在说些什么?阿莫的那个机器人身体又不是我制造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半影皱了皱眉头,因为格利斯所说的这些东西实在是让他感觉到不着边际。


仿佛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格利斯的情绪立刻变得无比激动,他这一次用手指着半影,咬牙切齿地说:“你,半影,就是那个权限,能够在远处对阿莫造成影响。掌握着通讯与网络的科技,难道你还不会这些吗。真是阴险啊,你明明有这么一手准备,却非要这样和我过不去,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什么?明明你是权限才对,阿莫的身体是你制造的,那么你当然知道该怎么影响她的意识了。别在这里和我玩这一套,正因为我知道你是权限,所以让你留在这里才是最稳妥的。阿莫的情况,必须要我来解决,你不能插手。”半影也有些生气,他从黑暗中显出身形,挺直身体与格利斯对峙着。


“喂,你这家伙别跟我装了,在阿莫最初的那段记忆里,那片荒原离城市那么远,权限居然还能和她联系上。绝对得需要很高超的通讯与网络科技才行,不是你的话,怎么可能在那里和阿莫交流?”格利斯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每一个词语都如同在拼尽全力。


半影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说:“那么远的地方,又没有配套的设备,我还不知道这些机器人的信息传输方式,这让我怎么联络呢?倒是你,你可是对这些机器人最了解的,再往上面给自己加上一个这样的权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可能,要进行如此遥远且没有任何损失的通信,除非......”接下来的话才刚到嘴边,格利斯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在寒极那边的基地的事情,于是他立马闭上了嘴,并且把话题换成了另一个,“算了,当我们都这样互相怀疑的时候,那说明我们两个可能都不是权限。”


“那么,谁还有可能是这个权限呢?在那片荒原上,还能有什么方式来和阿莫联络呢?”


不同的指责,变成了共同的疑问,愤怒很快消散,困惑随之聚拢。那个他们之前从来没有好好考虑过的问题,如今才可以算是第一次真正的思考。


权限,这个有些神秘的事物,从一开始阿莫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出现,并且对她施加着影响。尽管在后续逐渐销声匿迹,但是它存在的本身,就足以让人感到困惑。不论它是谁,以及它如何向阿莫交流,都是有趣且费解的谜团。


不过,这个有些复杂的问题,实际上也很简单。


格利斯和半影互相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两人一齐说出了那个共同的答案:“太阳。”


然后他们又齐声说着:“塞科洛,就是那个权限。”


格利斯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惊醒一般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啊,太阳是天然的电磁波发射站,那家伙的能力是取出和操纵气体,这次耀斑爆发就是他干的。那么他对太阳里面的气体稍微操纵一下,然后用它来传递信息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阳,那时阿莫能看到天上的太阳,那么塞科洛就可以这样直接和阿莫交流。我这一次怎么把他忽略了?那家伙是假装自己被耀斑影响,实际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半影也用手扶着额头,他隐约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


“看起来你遇到麻烦了呢,半影。还不如这样把我放出去,让我来搭把手呢。”格利斯满脸笑容,他把手臂打在半影的肩膀上,轻佻地说着。


黑暗在半影的操纵下如潮水般用来,他挥了挥手让黑暗把格利斯再度淹没,这个有些烦人的身影与声音至少现在从他眼前消失了。半影阴沉地说:“我相信雷多米尔和阿莫,你还是继续待在这里吧。”


周围又是剩下一片黑暗,一如几天之前,他还是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只是现在,他不再烦躁,也不再试图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他就安静地坐在原地,冰冷的脸庞上挂着那一贯轻佻的笑容,血一般红的双眼也闪烁着神采。


“实际上也用不着你来,我自己就有出去的办法。对吧,奥萨卡?”




黎明市的外缘区,贝尔德独自坐在那间密室之中,这个隐藏在壁画之中的狭小房间,隐蔽而又戒备森严。每当处理完那些繁忙的事务,他都会选择在这里独处,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或者与先导者进行交流。


贝尔德看着书页上的文字,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先导者,不,至高无上的塞科洛,为什么您会建议我们尽快撤离这里呢?”


书页上很快就显露出了这样的字样:“因为这里接下来的战争将会决定黎明市的命运,晨昏线就是参战的一方,我是另一方,让你们卷入这些对我无益。”


“晨昏线?就是那个那个新来到外缘区的组织吗?我们拥有您提供的武器装备,绝对能和他们一战的。”贝尔德无比自信地说着,虽然之前遭到了赫拉诺的突袭,导致损失了很多的兵力,可是最强大的机动部队毫发无损。


更何况赫拉诺根本就不知道先导者站在贝尔德的这一边,这样的信息差完全可以成为扭转战局的根本。


“我向你展示一下晨昏线那边的布防图,不算太准确,却也差不多。在看完之后,你再做决定吧,我也只是在给你一些建议而已。”书页上先是展现出了这样的文字,紧接着,一些图案就开始在后面那几页上开始描绘。


贝尔德迫不及待地将后面的书页翻开,那上面的点与线逐渐组成了整齐有序的图案,那是晨昏线所在街区的平面图,只能看出一个大概,却也能清楚武器装备的数量与规模,并且后面几页里还有很多有关武器类型的注解。


把那几页翻完,贝尔德就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完全不是对手,甚至以自己的实力来看都完全不配当他们的对手,这让他都不禁怀疑自己前两天那想要进攻晨昏线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那是能够和塞科洛直接对决的对手,那是能够决定黎明市命运的对手,而自己充其量只是这片外缘区里小小的一个组织。


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注定是被那些大人物所操纵的。被操纵着一步一步拥有了现在的地位,被操纵着用来实现那些大人物的目的,最终在失去利用价值后被彻底抛弃。


试着想要改变什么,试着想要不重复海德他们的悲剧,他想要改变,却还是放不开自己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他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说先导者所选中的都是这样的人,有野心,有手段,并且对权力与地位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就像先导者本身。


这一次他本想不依赖先导者而自己行动,先导者也说过让他自己处理强对流的事务。可耀斑的爆发还是改变了一切,他不得不再次求助于先导者,因为他就是人们所说的至高无上的塞科洛,因为他真的有至高无上的力量。


沉默了许久,贝尔德缓缓地说:“我明白了,实力的差距真的很大。”


“我知道,你很想和赫拉诺一决高下。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忙的。”仿佛是看懂了贝尔德的内心,先导者在书页上展示着这样的字样。


“您会怎么做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可是先导者,他们叫我至高无上可不只是吹捧。”塞科洛惬意地坐在柔软的座椅上,他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那金色的短发,笑着将手用力伸向前方,仿佛是在门中找寻着什么,他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和贝尔德进行交流。


看起来他就是坐在那里用双手在空中比划,看起来他独自处在一间隐蔽的房间里,实际上一切的情况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能够取出和操纵气体,任何类型的气体,包括那组成太阳的气体,他可以让太阳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包括这一次的耀斑,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尽管这确实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过他可不着急让耀斑消失。比起第一个入场的玩家,他更倾向于直到最后才真正露面,而在之前,将局势搅乱就足够了。


只是他不能毁灭世界,也不能毁灭人类,种种限制之下,他只能在一定程度内实现自己的想法。太阳无时无刻地向外发射着电磁波,只需要合理地控制,就能够让这些电磁波来传递信息。同样的,也能够让太阳来接收地球上传送的信息,也许信息会在传递中衰减,而这时就可以用地球的大气层来将信息放大到太阳可以接收的程度,并且组成大气层的气体,也是他能够操纵的。


这样做非常的费时费力,不可能一直使用这样的方式进行通讯,不过在特定的情况下将非常好用,尤其是在向某个特定的人传递信息。不论是他作为先导者,还是作为权限,都是如此。


塞科洛的双手使劲地向前伸着,仿佛要努力地抓住什么,不论是紧绷的身体还是那紧闭的双眼都在证明他现在已经用尽全力,每一次这样的收发信息都需要他全神贯注才能够做到。


他试着将注意力的焦点转移,从贝尔德的位置开始移动,经过那些空旷的街区,经过那些荒废的建筑,最终停留在晨昏线的边界附近。在那里,他能够从周围发出的电磁波中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巨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很快就在他的想象之中描绘出了那里的全景。


这里是晨昏线与赫拉诺势力的边界区域,这里本来是一片废弃的街区,正好位于双方势力的交界处,因此双方就以此为界,并且在各自的经营之下使这里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边界。


仍然是和平时一样,边界区域保持着戒备,穿着机械护甲的双方士兵在附近巡视着情况。实际上在耀斑的影响下,是不可能有人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在室外活动的,他们与其说是在排查可疑人员,倒不如说是在防备彼此。


已经签订了和平条约,已经明确了合作的关系,并且菲利亚与赫拉诺本身关系也不错,可是在此时双方却做出了同一个选择。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他们两股势力能够在室外自由行动,唯一可能的威胁就来自于彼此,那么真的很难保证其中的一方不会有所图谋。


他们并不是不相信彼此,而是不相信人性。


巡逻的那些士兵只是表象,双方更多的士兵都隐藏在附近街区的建筑内。这片破败而又冷清的街区,如今再一次迎来那么多人的光顾,只是这并不能让它重回昔日的繁华,只会带来那更彻底的毁灭。


时间已经走过了几天,现在又在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那些士兵仍然在那里紧张地对峙着,等待着对面的人率先动手,然后在第一时间内予以反击。或许是保持着某种默契,或许是由于彼此间的关系不算太差,双方都是在等待着对方开第一枪。


将武装集结在边界处,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进攻,而是防范对方可能的进攻,双方都是处于这样的考虑,因此也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他们都没打算先动手,因此这种虚假的和平得以一直维持下去,而越来越多的武器装备都在向这附近集结,这也让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了。


在这种时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弦就会彻底断裂的。就像是一杯看似风平浪静的过饱和溶液,在轻微的扰动之下就会立刻变得混乱与浑浊。


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塞科洛就清楚了这里的状况,而他需要做到就只是加速这个过程而已。他努力集中着自己的精神,并让注意力的焦点锁定在其中一名士兵的身上。在所有人都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一旦有一处的战火点燃,就很快会席卷整个战场,直到其中的一方被战火燃烧殆尽为止。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在那时的第十五大街,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启动了纯手里的枪,让意外的“走火”最终演变成了席卷整个街区的杀戮。而这一次,他发现双方士兵的枪械都来自晨昏线,他无法强行解开枪械的保险程序,那么他就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进行干扰。


这很简单,只需要将那录制好的枪声,通过太阳的电磁波,向某几位士兵的机械护甲发送即可。这也很有效,那几位士兵在听到虚假的枪声之后,总会有人用真实的枪声来进行回应。


如他所料,已经有人开了第一枪,然后更多的枪声随后响起。尽管距离那里很远,塞科洛无法亲眼目睹一切,不过他很清楚一出有趣的戏剧即将上演,并在另一个地方,还将会有更加有趣的戏剧,这让他不禁把注意力的焦点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




在大楼废墟的顶端,阿莫独自一人站在那破碎的台阶上,沐浴在血红色的阳光之下,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的一切。那恢复神采的双眼,不复平时的温和与友善,反而多了几分凶狠与傲慢。


就连那站立的身姿,都是歪斜而又随意的,这和她平时的状态大相径庭。她看着向自己靠近的雨和雷多米尔,默不作声地又沿着台阶向上走了几步,或许是由于那纷杂的思绪,她想离那些人稍微远一些,又不想彻底地离去。


经历的这些事情对于雷多米尔而言真的是大起大落,几天的努力与付出,就是为了让阿莫恢复原状,却没想到让她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本来想要拯救自己的同伴,如今却制造了一个新的敌人,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没有用的,雷多米尔,她已经不把晨昏线当作同伴了,她也不想让我们靠近的。”雨有些悲伤地挡在雷多米尔的面前,她没有想到阿莫突然间会变成这样,一向客观而冷静的她,这一次很明显主观的情感占据了上风。


雷多米尔停下了脚步,他把微型电脑又装回了手臂的护甲里,并且一边指着太阳一边说:“我知道,是塞科洛趁机修改了阿莫的记忆。我想,我也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坐的了。”


雨抬头望着太阳,就如同在望着塞科洛一样,他用那不带感情的话语评价道:“塞科洛,你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有计谋。”


在机械护甲内放大后的可见光视野下,雷多米尔能够注意到远处的阿莫似乎在动摇和挣扎;而在电磁波的视野之下,雷多米尔能够看到有一个巨大的信号源正在和阿莫频繁地交换信息。似乎在很早之前,就是这样和阿莫进行交流的,只是那是还只是在交流,而这一次变成了操控。


在那些弹出的窗口中选择了几个确定的选项,又稍微调整了一下那些数值,雷多米尔将机械护甲的电磁波天线,并将身体面向天空中的太阳。他向太阳发送了这样的讯息:“权限,不,至高无上的塞科洛,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吧?”


等待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要久,对方似乎并不想回应这些。雷多米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想,紧接着加大了功率,向太阳发送了另一条讯息:“我知道你在听,你的能力是取出和操纵气体,不论是大气层还是太阳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绝对是通过太阳,向阿莫和那些治安机器人交流的,对吧?”


这一次似乎有了效果,雷多米尔能够察觉到视野中闪过一些杂乱的文字,同时他的耳边也有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在说:“能够猜出这些,真了不起,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雷多米尔在机械护甲内快速编辑着准备发送到讯息,向塞科洛提问:“你既然能够直接影响阿莫的记忆,为什么非要拖到这时才下手?”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之前阿莫还是机器人的身体,如果我去修改的话,你们绝对会改回来的。而现在她的身体即将不再是机器人,那么修改后就会一劳永逸。你们也是这样的想法,不是吗?”塞科洛回复着雷多米尔的讯息,因为传输的原因,声音有些失真,却并没有丢失声音中的那份傲慢。


“这几天就是最好的机会,你完全可以在我们之前动手的。”雷多米尔继续回应着。


“别忘了阿莫记忆里的那片空白,那是格利斯的杰作,我对它束手无策。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们,解除了碍事的空白,这为我省了很多事。”


直到现在,雷多米尔才发现自己已经中了那个圈套,事实上整场耀斑都是塞科洛自导自演的作品。他知道塞科洛能够操控气体,却没有想到塞科洛能够操控整个太阳。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营造出只有晨昏线能够自由行动的环境,让他去清理阿莫记忆中的空白,然后塞科洛趁机得利。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塞科洛希望他走的,本来以为这是自己的决定自己的意志,到头来还是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雷多米尔感到身体有些发冷,他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说:“到头来,还是没能逃离你的掌控啊。为什么你会有心情和我说这些呢?”


“雷多米尔啊,你想一想,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让这一切实现,如果只有我自己知道的话,那未免太无聊了。”塞科洛的声音在雷多米尔的耳边响起,伴随着一阵无比爽朗的笑声。


在雷多米尔的印象之中,塞科洛这是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这样笑着,也许是由于有些失真,也许是他现在还有心事,雷多米尔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他用沉默应对着塞科洛的嘲弄,暗地里则在向菲利亚那边报告现在的情况。


他甚至感到有些庆幸,幸好在这几天没有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否则很可能会落入更深的陷阱之中。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过无所谓。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不用着急,阿莫会替我动手的。”塞科洛的声音伴随着一直尖锐的杂音一齐响起,随后很快归于寂静。雷多米尔立刻关闭了电磁波电磁波天线,并且启动了屏蔽系统,防止塞科洛对机械护甲可能的侵入。


就在这时,雨突然间指着阿莫的方向,说:“雷多米尔,你看那边,阿莫这是在和谁说话?”


权限,或者说是塞科洛,从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在受他的影响,没想到直到现在仍然无法摆脱。视野之中再度出现那些文字符号,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令人不快的声音,像是电子合成的声音,又像是真正说话的声音,同时还带着刺耳的干扰。


几种不同的声音组合在一起,之前她还很陌生,如今她感到无比的熟悉,那令人不安的熟悉。塞科洛就在她的耳边,一直在重复说着——


“他根本就没有救你,是我救了你,阿莫。”

“处理掉他,你难道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们都是一群骗子,欺骗你的信任,实际上另有所图。”

“难道你所经历的这些,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处理掉那个雷多米尔,这是我让你这么做的,因为我才值得你信任。”


......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阿莫用双手使劲捂着耳朵,可这并不奏效,那个有些烦人的声音仍然在耳边响起。


“其实,他们也对你做了同样的事情。记得你第一次来到晨昏线的时候吗?雷多米尔调整过你的记忆,让你觉得晨昏线他们是值得信任的,所以你才觉得他们是你的同伴,不要被假象蒙蔽了双眼,他们都是一群骗子......”

“是他们篡改了你的记忆,我只是在让一切回归正轨而已。”

“相信我,你对面站着的那个雷多米尔,正是晨昏线的二号人物,你知道该怎么做......”


......


“闭嘴,不用你教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仿佛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阿莫放下了自己的双手,眼神中也闪烁着愤怒与仇恨,她伸手打开了腿部的护甲,将藏在其中的触发器缓缓取出。


一看到这样的情形,雷多米尔立刻拼尽全力地向前跑去,他大声地喊着:“阿莫!不要这样,你的记忆会被彻底篡改的!”


不等阿莫回应什么,雷多米尔就立刻向前伸出手臂,装载在机械护甲上的微型电脑已经被启动。他猛地将拳头握紧,微型电脑就立刻被护甲弹射而出,向着阿莫的方向径直飞去、


只要她还没有使用能力,那么就绝对有挽回的机会,之前可以让阿莫恢复正常,那么这一次也同样可以。与此同时,雷多米尔又从护甲里抽出枪械,用力一甩将它上膛,不论接下来会发生合作情况,都要为此做好准备。


能够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飞来,阿莫用左手往外一拨,那个微型电脑就被她打飞,向着远方的街区飞速坠落。她冲着雷多米尔笑了一下,把怀表造型的触发器举在了自己的胸前。


此时此刻,他们已不再是同伴;不论是否愿意承认,现在的他们已经趋于敌对。阿莫的食指正在向触发器顶端的按钮靠近,雷多米尔的食指则离枪械的扳机越来越近。


她的食指毫不犹豫地将按钮一按到底,白色的光辉在怀表造型的触发器上尽情地绽放。与此同时,远处的枪声也已经响起,那颗高速飞行的子弹伴随着明亮的电火花从枪口飞出,并且直指她的身体。





深邃的黑夜,璀璨的繁星,其中最亮的那颗星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普照大地。坚硬的冻土,广袤的冰原,凛冽的寒风卷起漫天的冰晶永不止息。延绵的群山,嶙峋的岩石,就连时间也仿佛在这低温之中凝固。


这就是地球背对太阳的那一面,太阳向外散发着它的光和热,照亮和温暖了地球的一面,却也只是止步于此。


地球就是这样,一直以同一个面向着太阳运转,一直面向太阳的那面明亮而又酷热,永远背对太阳的那面阴暗而又寒冷。如果把赤道上太阳直射的那一点称之为热极的话,那么在地球背面与之相对的那一点就是寒极。


比起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面,这里距离太阳只是多了一个地球直径的距离,却成为了最远离阳光的地方。太阳看起来如此的近,又如此的遥不可及,格利斯的那座基地就建在这里。


除了地面上那掩映于岩石之中的入口外,整个基地的主体建筑都藏在地下厚厚的冰层与岩层之间。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建造这样规模的建筑物,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展示,不过相当于塞科洛那有些招摇的天际线大楼,格利斯在寒极的这座基地要更加含蓄,同时也更加实用。


经过了几天的打理与使用,这座闲置已久的基地看起来整洁了不少,并且开始履行着它的使命。奥萨卡现在无比紧张地站在原地,盯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参数,很快就将到达那个预定的时间,那个他和格利斯约定的时刻。


窗口上显示的倒计时,精确而又平稳地减少着,终于,所有的数字都变成了零。奥萨卡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对通讯器说:“全体注意,关闭能源输送,关闭物料输送,解除限制装置。然后,到培养舱集合。”


在说完这些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有些凌乱的制服,迫不及待地向培养舱的方向走去。那些人们也都站在那里,期待着这几天他们努力的成果。


金属与玻璃组成的培养舱内,培养液已经消耗殆尽,杂乱的冰晶充斥着整个内部的空间,压迫性的寒气从其中散发开来。培养舱上的金属限制装置一解除,这些杂乱的冰晶就立刻有序地聚拢了起来,组成了人体的形状。


周边那些细小的冰晶,不断地向这个人形的方向聚拢,为它做着进一步的修饰。越来越多的细节被完善,越来越多的颜色正在出现,并且很快就让这些冰晶的集合体,变成了那些熟悉的模样。


玻璃被震碎,金属被扭断,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寒风,那个冰晶凝聚成的人型无比从容地从培养舱中走出。那些雕琢他身体的冰晶在空中肆意飞舞,又很快回到了他的手中,像一朵花一样尽情地绽放着。


纤瘦的身材,看起来有些年轻的脸庞,一身整齐的军装与军帽,以及那飘逸的白色长发。就连那睁开的双眼,也是血一般的红色,他的脸上挂着那轻佻的笑容,不过在看到面前的奥萨卡之后,那副目空一切的神情就变得谦和起来。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那有些冰冷的空气,这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回到了家一般,他无比高兴地说:“奥萨卡,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前段时间还说让你们来这个基地,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也许这就是命运注定的吧。”


不论是外形还是说话的方式,这都与奥萨卡熟悉的那个格利斯无异,奥萨卡感到有些惊喜,以及那很快就压倒了惊喜的疑惑。因为本来应该是被困在黑暗之中的格利斯,现在却出现在了与那边相距很远的基地里。


奥萨卡警惕地问:“格利斯?!你怎么能来这里呢,你真的是格利斯吗?”


就算是能创造出另一具身体,可格利斯的意识仍然被困在黑暗里,而现在面前的这个身体却仿佛拥有着格利斯那完整的意识与记忆,更令奥萨卡有些怀疑。


“奥萨卡啊,别担心嘛,我就在这里呢,这个新的身体可真不错啊。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这座基地就是我的生命吗?”格利斯伸手指着基地的天花板,笑着询问面前站着的众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摇着头,这些绝对是超出他们理解范畴的问题。


格利斯仍然做着那个指着天花板的姿势,他并没有张开嘴,可是他的声音却在基地内回荡着。所有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到格利斯是在说:“那些都只是我的身体而已,真正的我是在这里。那个身体被半影困在了黑暗里,所以我才让你们帮我制作一个新的身体。”


冲击性的事实,令在场的人们都陷入了沉默,这些东西真的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理解。奥萨卡显然接受得更快一些,他率先打破沉默说:“意思是你的意识就存在于这座基地,平时你一直都是在遥控着那个身体行动的,对吧?”


“是的,完全可以这么说。”格利斯的声音在基地中响起,而站在地上的格利斯也点了点头,就像是一具被操纵的人偶。


直到这时,奥萨卡才清楚格利斯真正的模样,这绝对是颠覆性的事实。他平时一直接触的格利斯,只是一具空壳;他现在所在的寒极基地,才是真正的格利斯。


其实他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他只是人类,而格利斯是同类。生命形式就完全不同,那么存在的方式自然也会不同。感到自己好像是重新认识了格利斯一般,奥萨卡小声说:“那个被困在黑暗中的身体应该还在吧,你现在相当于是在控制两个身体吗?”


“没错,就是两个身体,如果我想的话,还可以控制更多。”格利斯伸出两个手指,在奥萨卡的面前比划着。


奥萨卡的双手有些颤抖,他上前一把抱住格利斯,无比激动地说:“没想到这座基地就是你,没想到你愿意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交给我,真的很感谢你的信任,我一定会保护好这里的。”


那几个跟随着奥萨卡的人,也都笔直地站在原地,齐声说:“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这里的。”


“谢谢,我就知道把这里交给你们没问题。”格利斯轻轻拍了拍奥萨卡的手臂,这样的拥抱实际上是奥萨卡用来打招呼的方式,不过这一次格利斯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奥萨卡将格利斯的身体松开,他拼命压下心中翻涌的那些情绪,说:“请放心地去做那些事情吧。”


冰雪组成的羽翼,在他的身后尽情舒展,羽翼卷起那凛冽的寒风,带着他的身体腾空而起。格利斯一边向出口的方向飞去,一边说:“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就算背对太阳的这里远离着阳光,却仍然没有陷入黑暗。因为璀璨的星辰在深邃的夜空中闪耀,而其中最亮的那颗星,散发着淡蓝色的光彩,为这片一直封冻的土地增添了一抹冷彻的色调。


“半影,塞科洛,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那里对决,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陪跑的小人物。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次轮到我了。”


他在星光下飞舞,他在风雪中前行,他即将飞掠这片得不到阳光眷顾的地方,他即将沐浴在血红色的阳光之下,他即将降临那座剑拔弩张的城市,而所有的一切,都会因此改变。


注:本章题目“至高无上之路”,来自于松本孝弘的吉他曲《The Road Of Lords》,这是北斗神拳的ova系列《真救世主传说 · 北斗神拳》中的插曲。这是一首风格非常鲜明的重金属音乐,音乐中并没有任何歌词,完全只是电吉他的尽情发挥,却在无比淋漓尽致地抒发情感。有趣的是,这首插曲在拉奥传与健次郎传中都有出现,The Road Of Lords,是帝王的道路,更是救世主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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