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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y Lights https://www.shireyishunjian.com/main/?55588 [收藏] [复制] [分享] [RSS] The Past Should Gives Us Hope.

日志

重合的镜像(27)脑海中回荡的声音

已有 183 次阅读2021-1-7 00:23 |个人分类:4.忠诚与背叛篇

166-遵循着天使的指引,躲避战火的人们来到了白色的群山脚下。这里僻静而又安宁,这里空气清新而又土地肥沃,这里物产丰富而又远离战乱。


167-白色的群山脚下,人们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168-白色的群山脚下,男人耕作狩猎,女人纺织采集,孩童无忧玩耍,老者颐养天年。人们重新过上了安宁的日子,享受生活的美好,感谢神与天使的恩泽。


169-白色的群山脚下,聚落变成城镇,城镇变成都市,这座全新的都市以白山为名。


170-白色的群山脚下,白山之城屹立于此,神让天使为城中的居民降下甘霖,神让天使为城中的居民带来丰收。


171-白色的群山脚下,白山之城为世人所知,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于此,白山之城因而愈发繁荣。


172-白色的群山脚下,已过去六百年的时间,绽放的花朵已经凋落,繁盛的树木已经衰朽,白山之城也已堕落。


173-罪恶与污浊遍布于此,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沉沦,早已不复从前的光景。白山之城的堕落,神已知晓。


174-神派遣两位天使,前往白山之城。一位天使的头发为金色,一位天使的头发为白色。


175-神说,我命你们对那些恶徒与这座恶城降下惩罚。白发的天使俯首遵命。


176-金发的天使说,即使是恶城之中也有义徒,若将义徒与恶徒一同对待,并非公义之举。


177-神说,你们前往白山之城,恶徒要一个不留,义徒要全力拯救。


178-那两位天使来到了白山之城,赫格瓦尔德正站在街道上。看到天使,赫格瓦尔德立刻驻足行礼,与天使一齐在街道上行走。


179-还未行走几步,一众恶徒就将他们围住。赫格瓦尔德说,我将钱与食物都给你们,请不要加害我们。


180-众恶徒取了钱与食物后仍不罢休。两位天使伸出手来,一众恶徒四散逃走。


181-白发的天使说,我们奉神的命令而来,因为这里罪恶深重,神要毁灭这里。


182-金发的天使说,你是义徒,我们不会毁灭义徒。你在城里是否还有认识的人,不论是亲人,是朋友,还是一切愿意追随你的人。在降下惩罚之前,请将他们带离这里。


183-赫格瓦尔德劝他认识的人离开这里,因为神要降下惩罚,但人们不相信他。


184-赫格瓦尔德的朋友夏伊洛相信这些,愿意追随赫格瓦尔德离去。


185-赫格瓦尔德的朋友伊丽莎白相信这些,她带着自己的女儿,追随赫格瓦尔德。


186-赫格瓦尔德的朋友戴安娜相信这里,她带着自己的友人,追随赫格瓦尔德。


187-两位天使说,带着这些人赶快逃命,离开这座城,跑到白色的群山之上。


188-赫格瓦尔德带着这些人逃出城外,他们登上白色的群山,躲在山洞之中。


189-这一夜,阴云聚拢,风雪大作。神将狂风与冰雪,降临到白山之城。


190-第二天早上,赫格瓦尔德出去看时,山脚下的白山之城已经被冰雪掩埋。


......


——节选自《创世杂录 · 第二十三部分》




年轻时的他,目睹了很多不公平的事情,立志要改变世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改变世界的愿望早已不复存在,他能做的也只有不让世界改变自己。


他本想和世界这样各退一步,从此互不相干,可是一切的改变远超出他的预料,让他不得不继续向后退让。


直至现在,退无可退。


这一次也是如此,不过也有些意外,霍华德甚至都没有走到走廊的尽头,他就看到房门已被打开,而里卡多一行人正有说有笑地从房门中走出。那些人的表情是这样的惬意与自然,仿佛这里并不是拘留他们的警察局,而是自己的家一样。


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的人,一边挥着手一边说:“呦,这不是霍华德警官吗?”


而另一个人径直走到霍华德身边,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好久不见了,霍华德警官。”


霍华德厌恶地将那只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背对着这些人。如果在之前,里卡多这帮家伙绝对会接受法律的裁决;可如今白山组织成为了这里的法律,霍华德也只能按照白山的意愿来行事,尽管这已经违背了他的原则。


里卡多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并且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枝红玫瑰。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何必这么吃惊呢?我早就说过,你是关不住我的。”


“我早该知道的。”霍华德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转身离去,除了冷漠之外,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与其说是在保持着严肃,倒不如说是为了掩饰心中的那份不甘与无奈。


这里是警察局,霍华德是警官,而里卡多那帮人是他前些天刚刚逮捕的凶手。是这样,本来应该是这样,可是自从白山主导了这座城市后,就不再是这样了。那些人继续过着自在的日子,反倒是霍华德一直在经历着那样的挣扎。


除了他最信任的杨和那几位警员之外,整个警察局里肯定有很多人倒向了白山那一边,之前他不愿意相信,不过这很明显是事实。他尽了很大的努力,才在白山的侵蚀下撑起这样一片净土,到头来才发现这里早已被浸染,这让他有了一种白费力气的感觉。


里卡多猛地向前走了两步,追赶上了霍华德的步伐,无比得意地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霍华德?”


“确实没想到,里卡多。”霍华德低着头,他的声音也有些无力。


在现在的时代,像他这样还坚守着心中某种底线的人反倒成为了异类,被人嘲笑,被人排挤,无比孤独地走着这条荆棘丛生的路。


而这一切本来不该如此。


“说实话,我还有点舍不得这里呢。有舒服的房间,还有固定的三餐和活动时间,这可比我在外边漂泊的日子要好很多呢。”里卡多惬意地伸展着自己的手臂,他的话音刚落,后面跟随着他的那些随从就一齐笑了起来。


霍华德稍微抬起了头,低声说:“你该走了。”


里卡多歪着头,说:“是啊,这段时间真是非常感谢你的照顾啊,霍华德。我会记住这一点的,毕竟我们之后还得经常共事呢。”


“恕不远送。”很快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霍华德只扔下了这样一句话,就快步走进了拐角处的办公室里,并且将房门紧锁。没有别的原因,就只是根本不想再看那些人一眼。


这间狭小的办公室已经闲置很久了,它曾经属于另一位警员,只是那位警员已经无法再回到这里。就算如此,霍华德依然每天让人打扫这里,依然让这里保留着之前的陈设,作为一种纪念。


现在的霍华德,独自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墙壁。至少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至少现在他可以享受片刻的宁静。


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突然间响起,紧接着就是有些粗鲁的开门声,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很快充斥着整个房间。那是里卡多和他的随从们,里卡多径直坐在了霍华德对面的沙发上,那些随从则整齐地站在里卡多的两侧。


里卡多把玩着手中的那把钥匙,随意地将它抛到了霍华德的手中,说:“你把它落在门外了,霍华德。”


“哦,谢谢啊。”霍华德有些迟钝地回应着。


里卡多轻蔑地看了霍华德一眼,用那带着嘲弄的语气说:“好久,真的好久没有看到你这副模样了,可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啊。我确实是该走了,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呢?”


“那当然了,确实有想说的,我来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吧。”一听到这些,情绪低落的霍华德突然间颤抖了一下,他迅速地伸出右手,试着从门一样的地方中取出着什么,很快一株绿色的植物就从他的手中出现,并且他的声音也突然间有了精神,“你看,里卡多,我现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呢?”




刚才还是那样无精打采的霍华德,现在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如此巨大的转变令里卡多猝不及防。他惊讶了好久,才将注意力集中在霍华德手中那枝植物上,用那一贯轻蔑的语调说:“不就是从哪里折下来的一枝草嘛,这有什么特别的呢?”


实际上这也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细弱的枝干、纤小的叶子,如果把它放在一大片草丛之中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完全对,你再仔细看看。”霍华德伸直手臂,让这株植物更加靠近里卡多一些。


在凑近观看之后,里卡多注意到这株植物的顶端绽放着小而简陋的花朵,它这下肯定地说:“现在我看清楚了,这是一枝花。”


与里卡多衬衫口袋里的那枝红玫瑰相比,霍华德手中这枝花显得柔弱而又原始。


“回答正确。”霍华德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也变得无比的柔和,此时的他不太像是一位警官,反倒是更像课堂上的教师。


不仅是里卡多,就连他的随从们也都感到无比的困惑,不论如何,现在的霍华德都可以说是相当不对劲。有几位随从立即警觉了起来,准备将别在腰间的手枪拔出来,不过在看到里卡多那个示意停止的手势后,他们还是停了下来。


里卡多皱着眉头说:“霍华德,这枝花是怎么出现在你手里的?”


“在当警察之前,我可是一名魔术师,我会那种把一些东西变出来的魔术。”霍华德把那枝花轻轻地放在桌上,他站起身一伸手,把旁边衣帽架上挂着的帽子摘了下来。


一只手拿着帽子抖动着,另一只手则在帽子旁边轻轻地比划,很快扑腾翅膀的声音就在房间中响起,几只白鸽从帽子中飞了出来,又快速地飞到了门外。他又将手伸进了帽子里,稍微一用力往上一提,他的手中就多了一只白色的兔子。


霍华德一伸手,把兔子递到里卡多的面前,他无比优雅地把帽子放了回去,面带笑容地坐回了椅子上。


里卡多看了一眼那只霍华德变出来的兔子,应付地拍了拍手,说:“看起来有点意思。”


霍华德无比恳切地说:“那么,不介意我这个老家伙继续说点别的吧?”


“继续说吧,我倒想看看你今天要和我说些什么。”里卡多把兔子抱在怀里,身体向后倾直至倚在沙发的靠背上,一边抚摸着兔子那柔软的毛发,一边在在如同看着笑话一般看着霍华德。


“那么,我再来问你另一个问题,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霍华德清了一下嗓子,严肃地问着。


里卡多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蔑地说:“你简直是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呢?直入主题吧,不要在这里卖关子了。”


将这枝花凑近自己的脸庞,霍华德嗅闻着它那若有若无的气味,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不知道,也不可能有人知道的。要是没有人发现它的化石的话,谁又能知道地球上还有过这样的花呢?这是古果,是目前最古老的开花植物。请注意,是目前最古老,因为如果以后发现了更古老的化石,那么它就不是最早的了。”


这些话语和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霍华德仿佛是在另起一个话题然后侃侃而谈,里卡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再说了,你说的那个古果应该是已经灭绝的植物吧?那你现在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正如你所看到的,这就是古果。一种原始的、水生的开花植物,在白垩纪早期就已经出现。”霍华德把一份打开的报纸扔在了茶几上,版面上的正是有关古果类植物化石被发现的新闻。而霍华德手中的这枝花,与报纸上那张植物化石的照片别无二致。


简直就像是从化石照片中直接拿出来的一样,里卡多来回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与霍华德手中的花,他惊讶地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过,我会一些魔术的。此时此刻,我并不是霍华德警官,而是一名魔术师,那么就请让我来讲述一个有趣的故事吧。”霍华德把这枝花捧在手里,笑着说,“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就已经有了植物了,那时的它们还很简单,也很单调,到处都是叶子的绿色和树干的棕色,看起来非常的无趣。”


里卡多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兔子,说:“说得有点道理,那确实很单调。”


并没有在意里卡多的言语,霍华德继续说:“不过也只是我们觉得无趣而已,植物可没有这种想法,或者说它们并不会思考。没有人愿意改变,但是所有人都在无时无刻的改变,植物也一样,看起来每天比起前一天只是变了一点点,但是累加起来的话,改变就相当可观了。”


“所以,你是说最开始的花就是这样出现的吗?”里卡多瞥了一眼霍华德手中的那枝不起眼的花。


霍华德说:“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对还是错,它们都在尝试,活下来的证明这样的改变是正确的,没有活下来的则说明这样改变是错的。很明显花是成功的,刚开始只是这样不起眼的小花,然后逐渐发展和繁盛,直到现在遍布全世界。绽放的花朵和饱满的果实随处可见,这都足以证明花的成功。这些花可真是了不起啊,不是吗?”


“真无聊,这有什么了不起呢?那些花再怎么厉害,最终不还是为人所利用吗?”里卡多把衬衫口袋中的那枝玫瑰拿了出来,一瓣一瓣地将它的花瓣撕下,脸上露出得意而又残忍的笑容。


“你觉得这是谁利用谁呢?凭借着人类的喜欢,它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就可以在人类的保护下繁衍生息,完全没有种群消亡的忧虑。并不是谁生来就是为了谁服务的,都只是在各取所需而已。生命就是这样的,它们真的都很伟大。”霍华德将这枝花捧在手心,用充满敬畏的目光注视着它。


里卡多不屑地伸出手,稍微使劲地掐着怀中那只兔子的脖颈,兔子就立刻拼命挣扎起来。里卡多一脸得意地说:“真是没劲,就这种东西你和我说它们很伟大吗?告诉你吧,伟大只是属于少数的,而剩下的大多数都只是为了衬托少数的伟大而已。”


“从最初的单细胞开始,到现在无比多样的生命,跨越了多少亿年的时光。它们在不断地改变,不断地尝试,生生不息,这正是它们的伟大之处啊。”霍华德无比严肃地说着,只是里卡多和他的随从早已是一脸厌烦,看到这些后,霍华德转而说,“我想,不论我怎么说你们也都不会懂吧。我就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手中的这枝花,怎么样呢?”


这枝柔弱而又原始的花递到了里卡多的眼前,他不耐烦地把霍华德的手推开,手中轻轻地一用力,伴随着那轻微的骨骼断裂声,那只兔子就死在了他的手中。里卡多说:“真没意思,就是一棵随便都能踩死的杂草,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再和你说一遍,这不是草,是一枝花。并且,你能杀死它,它也同样能够杀死你。”霍华德无比温和地说着,只是他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杀意。




“霍华德,霍华德警官,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就算是已经经历过很多的事情,里卡多都无法解释现在这个房间中发生的一切。那些无比粗壮的藤蔓突然间出现在了这里,它们飞速生长着,彼此缠绕在一起,将这个房间彻底地封锁。


不管是开枪射击,还是用刀劈砍,那些随从们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无法清理这些封锁着房门的藤蔓。之前还很普通的房间,如今在这些藤蔓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阴森,就像是一座可怕的囚笼。


走投无路的他们发疯一般地想要攻击霍华德,可是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霍华德并没有还击,只是拿着那枝花从容地向他们靠近。他们携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此时却无比的被动与无助,只能一步步地向后撤,直到最后拥挤地躲在墙角。


霍华德冷冷地说:“做一些早就应该做的事情。”


伴随着他的话语,那些藤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它们的尖端飞速扑向角落中的那些人,尽管是植物,却比任何野兽都要迅猛。枪械开火的声音、刀刃劈砍的声音,拼命挣扎的声音,身体被刺穿的声音,绝望喊叫的声音,以及最后尸体落在地上的声音。


从他手中取出的这些生命,按照他的意志而行动,正在夺去那些人的生命。霍华德一脸严肃地看着这一切,他一直想让这些人接受法律的制裁,没想到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下,一向坚守原则的他却只能选择亲自动手来解决这些。


身边的那些随从在藤蔓的攻击下接连死去,他们都在拼命地反抗,可是这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很多次的里卡多,如今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他不甘心地喊着:“霍华德!你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们,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呢?”


“需要什么区别吗?你们对那些受害者不也是做了类似的事情吗?你们之前怎么做,我现在对你们怎么做,这很公平。”从之前的沮丧,到刚才的随和,再到现在这样的平淡,霍华德每一次情绪的转变都极其突然而又顺理成章,里卡多他们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本以为有着人数上的优势,本以为有着火力上的优势,本以为这就算是霍华德的陷阱他们也有把握对其反制。预想中的计划很美好,他也一直对此抱有信心,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霍华德。


不论他的随从们怎么攻击,都无力阻挡那些藤蔓的逼近,甚至他们的攻势都无法触碰到霍华德的身体。而霍华德就这样从容地站在远方观看,指挥着藤蔓进行攻击,都不需要亲自接触他们的身体。


惨叫的声音与尸体倒下的声音此起彼伏,浓烈的血腥味与硝烟味充斥在整个房间中,里卡多一向很喜欢这种为别人带来死亡的感觉,而当现在死亡降临到自己这边时,他才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他质问着霍华德:“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为什么你现在才动手?”


“很多事情,你比我更清楚。知道吗,里卡多,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霍华德挥了挥手,让藤蔓从地上的尸体中拔了出来,藤蔓在他的操纵下使劲甩掉了上面沾着的血液,然后又在他的操纵下迅速寻找别的还活着的目标。


面对着霍华德的提问,里卡多这一次很罕见地保持着沉默。


“我来告诉你吧,这里是泰勒的办公室,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到现在应该和我一样也是警官了吧。你一定记得泰勒吧?”霍华德的双眼之中,仿佛燃起了火焰,他愤怒地注视着里卡多,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事实上他也确实能够做到。


“泰勒?”里卡多愣了一下,随后猛然反应了过来,他说,“你是指那个当时替你挡子弹的警察吗?听我说,霍华德,我本来不想这样......”


“没关系的,不论你是想掩饰,还是想道歉,这都没关系。”那份点燃的愤怒转瞬间熄灭,霍华德转而一脸平静地说,“我只是顺便和你提起了这个而已,我也不指望你能说出些什么来。”


藤蔓的攻击并没有随着霍华德情绪的波动而改变,相反,它一直在进行着高效率的杀戮,里卡多很快惊恐地发现自己周围已经都是没有生命的尸体,并且那些藤蔓的尖端也已经在向他不断逼近。一切都已成定局,里卡多用那颤抖的声音不甘心地质问着:“霍华德,你难道不知道杀了我们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过在说出这句话后,里卡多都感觉到自己的可笑,实力的差距已经是如此明显,那么他也完全没有要挟霍华德的可能。这确实是也改变了一些什么,那些藤蔓突然之间停止了生长,而霍华德则一步一步地向里卡多接近。


霍华德没有在乎里卡多所说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那天晚上,爱丽丝用这枝花处理了白山的希尔顿。生活在现在的人,死在过去的花朵上,可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啊。”


“花看起来这样的柔弱,却能够在地球上繁衍生息,那么它自然有过人之处的。这就是生命的伟大之处,我想你不可能明白这些吧。”稍微用力,霍华德把手中的花向前一掷,这枝花就深深地插入了里卡多的胸膛。


伤口很小,里卡多的反应却极其剧烈,他的双手拼命捂住胸口,他在地上剧烈的翻滚,他的五官已经极度扭曲,可就算是如此,他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生命正在不断地流逝,短暂却又仿佛无比漫长,里卡多努力地向前伸出手,试图抓住前方的什么。


霍华德却使劲地一脚踩在了里卡多那伸出的手上,毫不介意给那已经很痛苦的里卡多增添新的痛苦。


“白山,白色的群山,白山之城。啊,多么令人熟悉的往事啊。就你们这帮家伙,还配使用白山这个名字?”


说到这里,霍华德忍不住握紧双拳,他猛然间站起身来,并且将头抬起。他只是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却如同在注视着那比天还要高的地方。


“算了,这些东西不提也罢。”霍华德使劲摇了摇头,他站直身体,向那个摆放着泰勒的名签的办公桌敬了个礼,说,“泰勒,你看到这一天了吗?很抱歉是用这种方式,可是现在的世界,真的和原来不一样了。”




纵横交错的藤蔓,与杂乱堆积的尸体,让这间本身就没那么宽敞的办公室显得更加狭小。霍华德无比放松地站在尸体与藤蔓中间,他伸手指挥着那些藤蔓,让它们把整个现场搅成一片彻底的混乱。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没有人能够想象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藤蔓已经全部消失,房间中遍布着各种各样不规则的碎片,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有随处可见的已经凝固的血迹。霍华德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后做出一副慌张的表情,急匆匆地向房间外走去。


周围的空间突然间出现了裂痕,紧接着是一阵扭曲,在空间最终恢复正常之后,爱丽丝出现在了前方,她的脸上依然带着那副天真的笑容。她好奇地问着:“你这是要去哪里呢,霍华德?”


霍华德扬了扬他的眉毛,淡然地说:“我要去报案,因为那边出了些大事。我想,这可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


爱丽丝抬起头,透过半开的房门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情况,说:“很少见呢,霍华德大叔,你居然会亲自对那些人类动手。”


“作为人类的我,无法对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动手。但是作为同类的我,可以轻易消灭他们。”霍华德轻轻地握起他的拳头,注视着爱丽丝的双眼,“那么,爱丽丝,请问我做得对吗?”


“世界上又哪有什么对错呢?我相信你的选择,不论是现在的这一次,还是过去的那一次。”爱丽丝再一次露出笑容,她的笑容一直是那样的懵懂而又单纯,只是她的那双灰暗而又深邃的双眼,印证着这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她的一切都是个谜,所有人都知道她绝对隐藏着什么,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在隐藏什么。


伴随着爱丽丝的话语,霍华德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时刻,那个他记忆中生前和爱丽丝最后见面的时刻——

“那些该死的家伙,它们最终还是发现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我们没有办法与他们战斗,也注定会死在这里,但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得到我们的尸体。用这把枪吧,被它的子弹击中的人,将会彻底燃尽,什么都不剩。”


“让命运来决定由谁动手吧。”


“为什么是我......”双手握紧枪械的声音响起,爱丽丝的声音颤抖着,这很显然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看起来命运选择了你啊,爱丽丝,开枪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霍华德地下了头,无比愧疚地说:“很抱歉,爱丽丝,让你去做那样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并不好受......”


“没关系的,霍华德,是命运选择了我。它让我获得了这份力量,又让你们再度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爱丽丝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


霍华德捏紧了拳头,说:“是啊,命运啊,我们一起死在了那里,又能一起在这个世界再度见面。只可惜,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世界。”


“有些遗憾啊,希洛那小子已经先走一步了。我有劝过他的,只是这根本就没用。”爱丽丝摇了摇头,眼神中也也多了一份落寞。


这一次,霍华德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他说:“希洛那家伙总是很冲动,在那时就沉不住气,现在也是注定的。说起来,和这些人类相处得越多,我就越来越认同你的观点——”


“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值得拯救。”爱丽丝替霍华德把剩下的那半句话说出来。


霍华德缓慢地点了一下头,说:“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值得拯救,只是,这个世界明明已经没有未来了,那么拯救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霍华德,不会有没有意义的事情的。种子终会发芽,花朵终会绽放,就是这么简单。”爱丽丝的嘴角轻轻地动了一下,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微笑,空洞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神采。





“以我们如此有限的知识,甚至都无法了解同类到底是什么,更不用说进行深入的研究了。但是我敢肯定一点,阿莫现在这样绝对不是一个同类该有的状态。”


“一个人的意识,与另一个人的身体,共同结合在一起,这就是同类。只是对于阿莫来说,意识与身体的这份割裂感极其强烈。或者说她的身体就像是监狱一样,束缚着她的意识;而她的意识,也很难说完全是她本身的意志的体现。”


“那些同类的所取出的事物,都是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事物。并且朱利亚和塞科洛的战斗也足以证明,所有的同类都是在这两个互为镜像的世界中取出事物来使用的。而阿莫所取出的光辉就很奇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光,她到底是从哪里取出这些的呢?还是说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她的能力呢。”


“最令我感到有趣的是那个触发器,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怀表造型的信号收发器而已,我有一大堆的这种东西。阿莫却让它变成了特别的,那些光辉进入了触发器之中,并且变得如此密不可分。”


“你亲历过好几次阿莫的战斗,这确实带来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触发器中储存着一些光辉,它们展示着阿莫的状态。我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根据你的描述来看,阿莫的状况确实是在变糟。触发器里那些冻结的痕迹,绝对和格利斯有关。”


“之前用混乱来阻止阿莫想起那段往事,现在用空白来遮挡阿莫的记忆,阿莫那治安机器人的身体是他设计制造的,阿莫触发器中的冰雪也和他有关,格利斯这家伙为了掌控阿莫真是费尽心思。他绝对有其他计划,雷多米尔,你一定要小心。”


“打阿莫主意的可不止格利斯一个,似乎阿莫有非常特别的地方。按照你的想法行事吧,雷多米尔,记住,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要相信,你哪怕是不相信我也可以。在阿莫恢复正常之前,一定不要让阿莫随意使用能力,一定不要......”


——在出发之前,凯特为雷多米尔留下的录音


那颗高速飞行的子弹击中了阿莫的手臂,巨大的冲击直接将整个前臂撕成碎片,就连那手中握着的触发器也随之掉落到了很远的地方。可这还是太晚了,阿莫早已按下了触发器上的按钮,光辉的羽翼已经在她身后展开,并且还有一部分光辉笼罩在手臂的伤口上,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将断臂再生。


“我知道不能让阿莫随意使用能力,可是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回想起来凯特留下的录音,雷多米尔在机械护甲之中这样自言自语着。整个局面的变化完全在他意料之外,阿莫如今的变化,令他之前制定的所有的后续作战计划都变成了废纸。


已经考虑了过很多种突发情况,却根本没有考虑到塞科洛会操纵太阳。他费了那么大的努力来解除阿莫记忆中的那片空白,到头来反而为塞科洛提供了便利,以至于阿莫刚从格利斯的影响中恢复正常就又遭到了塞科洛的控制。


两个世界中的两个对映体,在互换身体之后,就有了成为同类的资格。刚开始还只是意识与身体之间粗暴的结合,而随着能力的逐渐使用,一切都将渐渐改变,意识在变化,身体也在在变化,直到最后变成全新的生命形式,这就是同类。


本来也应该如此,可对于阿莫来说,这更像是一个陷阱。人类的意识结合在了机器人的身体之中,这意味着有了被他人篡改的可能;而随着能力改变身体,更意味着最终阿莫有可能会带着某次篡改的结果而彻底定型,就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一样。


“我不想和你动手,但这是塞科洛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阿莫自言自语着,她手中紧握着那把光辉组成的长剑,扇动着羽翼向雷多米尔的方向猛冲。


那个权限,也就是塞科洛的声音,又在阿莫的耳边响起:“这就对了,一切歪曲的东西,必须要经由你的双手修正才行。”


这完全就是经过处理后的电子合成语音,粗劣而又毫无感情。塞科洛的声音并不大,阿莫却感到它极其聒噪,不仅是耳朵,整个身体仿佛都能听到这个声音在低语。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身体中其它的感觉都仿佛消失,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听觉,唯一能做的就是全身心地聆听这个声音。不论她之前的认知如何,不论她之前的判断如何,这个声音所叙述的事物都有最高的优先级,以至于她的行为已经受到了影响。


不论是之前在雷多米尔的面前展开羽翼,还是现在这样展开羽翼在天空中飞行追逐,都是出自于那个声音的指令。它似乎是完全正确的,它似乎是不容置疑的,阿莫的意识无比的清醒,可每当这个声音响起之时,她的意识就会开始追随这个声音的指引。


尽管阿莫并不想去做这些的。


声音似乎稍微小了一些,这让现在的她能够清醒了一些,停止飞行的阿莫悬停在空中,她收起手中的长剑,咬着牙说:“闭嘴,塞科洛,我知道该怎么做!”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摆脱那个权限的控制,没想到到头来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短暂的清醒之中阿莫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愤怒就像火焰一般从心中腾起。曾经权限掌控着她的身体,现在权限影响着她的意识,她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被操纵的感觉,就像是人偶一般,在丝线控制之下作出违背自己本心的行动。


而曾经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可现在她连清醒的意识都无法拥有。随着塞科洛声音的响起,她心中的愤怒与不甘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以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声音再一次出现,那个声音在她的意识之中回荡,那个声音的命令仿佛成为了她的全部。


“不,你并不知道,那些人只是虚假的同伴,他们在欺骗你的感情,你不应该在他们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快去消灭那个雷多米尔,不要纠缠太久。”塞科洛仍然坐在房间中的座椅上,无比陶醉地闭上眼睛,并且将双手伸向空中。


他所想的和所说的内容,全部直接通过太阳就可以发送进阿莫的大脑之中,从而影响阿莫的意识,直接而又无比高效。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也一直都是这样,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那遥远的以后。


有些可惜的是他不能亲临现场,不能亲眼目睹那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不过天空中的太阳就相当于另一个他,也许有些模糊,却仍然能让他感知到这座城市中发生的一切。他满怀期待地露出笑容,因为那一出精彩的戏剧已经拉开了序幕。




灼热的等离子体从机械护甲的几个喷射口中涌出,推动着雷多米尔避开阿莫的锋芒。他似乎对阿莫还抱有一丝期待,可是对方新一轮的攻势已经接踵而至,这一次的冲锋比上一次还要迅猛,雷多米尔都已经将等离子喷射的功率调至最大,可这已经逼近极限的速度却仍然无法同阿莫相比。


那光辉组成的长剑,轻盈而又锋利无比,它的尖端只是在雷多米尔手臂部位的机械护甲上碰了一下,就将这无比坚韧的金属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一阵猛烈的震动从他的手臂上传来,雷多米尔立刻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这里,头盔上的悬浮窗口中显示着护甲的受损程度,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损伤并没有影响到护甲的行动能力,可这根本无法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因为这意味着阿莫这一次确实是认真的,而雷多米尔必须要全力以赴。


来不及犹豫,也来不及思考,雷多米尔立刻将那些喷口的功率调到最大,全速向远离阿莫的方向躲避。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次的战斗,他很清楚阿莫最擅长的就是贴身近战,一旦被羽翼或者长剑命中,那么胜负很快就会分晓;如果能够拉开足够的距离,那么至少能多坚持一会。


一枚又一枚的飞弹,从机械护甲之中接连发射而出,不断向外延伸的白色尾迹,仿佛为这漆黑的机械护甲展开了双翼。有些是用于攻击的导弹,有些是在天空中用于隐蔽踪迹的烟雾弹,有些则是用于制造假目标的干扰弹,它们在天空中描绘着交错的白色弧线,纷乱而又有序,从一个方向出发,又飞向远处另一个相同的方向。


比起反击来说,这更像是在溃退,发射全部的飞弹只是为了减轻负重,以及尽可能地多阻拦阿莫一会。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爆炸的巨响一直没有止息,明亮的火球与暗淡的浓烟在远处的天空不断绽放,猛烈的气浪甚至都让雷多米尔的飞行轨迹有些不稳。


他拼尽全力才让机械护甲回到稳定的飞行轨道上,灼热的等离子体为飞行提供动力,同时也会对护甲本身造成反噬。就算强韧的复合材料能够抵御等离子体的高温,但在被一直灼烧时也会逐渐改变其性质,直至最后彻底丧失原有的强度。


每一个喷射口都是有理论使用限度的,而在雷多米尔这样超负荷的使用之下,每一个窗口中都在显示着醒目的倒计时,这套机械护甲的飞行系统已经无法支撑太久。并且正如他预料中的那样,亮白色的光辉盖过了天空中火焰的色彩,而那张开羽翼的身影在远方的天空越来越清晰,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进行撤退,却还是无法将阿莫甩开。


至少,这还是让他有时间来准备接下来的攻击,之前他在攻入这里的时候部署的那些武器,在此刻全部派上了用场,尽管雷多米尔不抱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更加猛烈的炮火精准地指向天空中的那个目标,它们紧密地交织,不断地收紧,就像一张大网。


从天空指向地面,亦或是从地面射向天空,来自不同方向的火力向同一片区域汇聚,这绝对是可以扫平整个街区的力量。而这种情况下雷多米尔仍然是保持着撤退,就算是等离子喷射口已经全部停止工作,就算是现在只能依靠低效率的喷气式引擎来维持飞行。


他仍然努力远离着阿莫,对那边战局的关注也只是一边飞行一边在悬浮窗口中看着雷达图。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阿莫是同类,人类与同类之间本质上的差距就摆在那里,这份差距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依靠再多的武器或者工具也无济于事。


就像他预料中的那样,那个闪耀着光辉的身影在弹幕与火焰之中从容穿行,很快就从这收紧的包围圈之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飞弹无法拦截其飞行,炮火无法阻碍其前进,刺眼的光辉在血红色的天空中描绘着亮白色的痕迹,繁复的曲线与锐利的转角组成无比复杂的图形。


整个飞行轨迹复杂而又随意,如肆意的勾画涂鸦一般,仿佛阿莫并不是在躲避,更像是在戏耍一般。阿莫将那些追逐她的飞弹远远甩在身后,又突然调转方向迎着飞弹飞行,并用长剑和羽翼进行回击。这些飞弹无法追上她,也无法阻挡她,只能作为她的猎物,被她在高空中逐个击破。


爆炸的火焰接连绽放,明亮的火光始终无法掩盖她羽翼上的光辉,而那份亮白色的光辉甚至让太阳都黯然失色。这里完全就是她的主场,而她丝毫不想在这里多作停留,光辉的羽翼大幅度卷起空气,准备飞掠这片天空。


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无法阻挡她,但是总有什么能够阻挡她的。雨,这个一直跟随在阿莫身边的女孩,这一次挡在了阿莫的面前。以阿莫的能力,她完全可以继续向前飞行并且直接穿过雨的身体。


实际上任何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因为雨那投影一样的身体并不具有任何阻挡的可能。可是阿莫却停了下来,她放弃了继续前进的打算而悬停在空中,她那凌厉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柔和,她无比茫然地说:“雨,你为什么要挡在我的面前?”


雨伸开双臂,情绪激动地说:“我真的很难解释这些,但是,阿莫,请你不要再继续向前了,攻击雷多米尔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


这些话语,令阿莫猛然间颤抖了一下,她似乎有所动摇。可是很快,那个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阿莫闭上双眼,一边静静地聆听一边缓缓地点头。


那个声音在她耳边说:“你所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所知道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把他们当作同伴,他们只把你当作工具,他们都是在利用你。”


她能够思考,她能够分析,她能够斟酌那些外部的信息,并将它们转换成自己的判断。而当塞科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声音所传递的信息就成为了真理,她甚至都没有进行思考与分析,塞科洛所说的话语就直接成为了她的判断。


“塞科洛是对的,不论是雷多米尔还是那些家伙,他们都是虚假的同伴。”阿莫的眼神再度变得凌厉起来。


雨有些悲伤地说:“你又怎么能够保证塞科洛不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呢?”


阿莫冷冷地说:“你不用担心我,因为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光辉的羽翼,在阿莫那金属的身体背后展开,这样的画面雨已经目睹过好几次。唯独这次,雨感到这份光辉无比的刺眼,无比的寒冷。即使是如此,她仍然不想放弃,她无比恳切地说:“我依附着你,所以会一直追随你。我一直相信你的判断,但是这一次,请你不要做以后会后悔的事。”


“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别的想说的话,请你让开吧。”阿莫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天空,盯着雷多米尔那向地面俯冲的身影,对于她来说,这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雨失落地低着头,她将身体缓缓地移开,侧身站在阿莫的一旁,就像平时一样。


“别在那家伙身上浪费时间,别和她继续纠缠,她为什么值得你这么浪费时间呢?去做那更重要的事情去吧,去除掉雷多米尔,去除掉雷多米尔 ......”塞科洛的声音,在阿莫的脑海中继续回响,这一次变成了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阿莫却不为所动,继续停留在原地,并且握紧了拳头,说:“ 闭嘴,塞科洛,我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处理,用不着你来插手。那是雨,轮不着你来对她评价什么。”


光辉的亮度骤然间上升,猛烈的风声过后,阿莫的身影就已经在这里消失,化作远处那个越来越小的光点。她唯一为雨留下的,只有那个不容易察觉的笑容,以及空中那片正在逐渐碎裂的光辉碎片。


雨惊讶地看着阿莫远去的背影,她的注意力又很快停留在那光辉碎片之上,这上面很多细小的裂痕,组成了阿莫留下来的话语——

“雨,我能够感觉到塞科洛正在侵蚀我的意识,我正在试着抵抗,可我不知道还能抵抗多久......在我彻底失控的时候,你一定要阻止我,我知道你能够做到......”


刚开始的字迹还很工整,而越往下就越发潦草,最后的那几行完全是无法辨认的字符。并且那些裂痕越来越多,直至最终都连在了一起,让这片光辉的碎片彻底崩裂,更加细小的碎片在空中缓缓飘零,仿佛一场晶莹的降雪。


转瞬即逝的碎片,却将一些不可磨灭的东西留了下来,因为总有人会记住这些的。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这绝对会在什么地方。雷多米尔操控着穿在身上的机械护甲,在破碎的街道之中快速飞行着。本来他有足够的时间撤离到更远的地方,但他选择留在了这片街区,仔细搜寻着那之前遗失的物件。


那台微型电脑已经被找到,并且重新装回到了他手臂的护甲上,高空中的坠落让它有些许受损,但是最关键的程序与数据仍然完好无损,那么这至少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只不过对于现在的雷多米尔而言,更关键的则是另一个物件,也就是阿莫的触发器。


实际上就连触发器的本身,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个很普通的怀表造型的信号收发器,却在阿莫的作用之下让它变得完全不同,能够承载着光辉,能够开启能力。


可其他的同类都能无比自如地使用能力,根本不需要触发器这种东西。


有可能是出于直觉,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猜测,雷多米尔注意到现在阿莫的光辉有些不同。也许是由于启动触发器的过程中被雷多米尔的那颗子弹所打断的关系,阿莫那不论是组成羽翼还是组成长剑的光辉,都变得纤薄而又脆弱,仿佛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


雷多米尔可以确定阿莫现在的光辉并不完整,而剩余的那部分光辉绝对还在触发器之中。这样的寻找是有价值的,穿过这片瓦砾堆,然后再往上走,那个怀表造型的触发器就在那里,它就静静地躺在砖石中间,闪烁着淡淡的白光。


钩爪连同绳索,从手臂上的护甲之中弹射而出,它紧紧抓住那个触发器,并随着绳索的收紧而将它送到了雷多米尔的手中。仿佛是被它蕴含的力量所驱使,顾不上考虑现在的处境,也顾不上考虑接下来会面对的危险,雷多米尔伸手将触发器的表盖打开,无比出神地盯着表盘。


触发器内冻结的痕迹仍然存在,它们已经连成一片,甚至将表盘彻底地覆盖,形成了一片无法消融的冰壳。以至只能从冰壳下的亮光中看出光辉的存在,只能从那清脆的声音中听出怀表的表针还在继续走动。手握着触发器,能够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而就在这时,雷多米尔注意到冰壳下的亮光开始了迅速的闪烁。


出神的雷多米尔立刻重新打起精神,触发器是阿莫使用能力的开关,更是阿莫状态的直观体现。看起来掉落在这里的触发器,不仅吸引了雷多米尔,更吸引了阿莫。


“这是我的东西,快把它还给我!”


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雷多米尔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他看到收起羽翼的阿莫已经落在了附近的街道上。似乎是因为对触发器落到了雷多米尔手中而有所忌惮,阿莫并没有摆出攻击的姿势,反而收起了长剑,向雷多米尔的方向缓步走近。


雷多米尔将触发器攥在手里,一边向后退一边说:“阿莫,住手吧!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我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阿莫反问着雷多米尔,她继续着向前的脚步,不论是雷多米尔,还是触发器,都是她的目标。


雷多米尔仍然抱有一些幻想,他不甘心地说:“醒醒,阿莫,塞科洛才是骗子。他正在误导你,不要被他所蒙蔽!”


似乎被雷多米尔所说的触动了一些,阿莫停下了脚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而就在这时,塞科洛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那个声音在说:“阿莫,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抢回你的东西,肃清你的敌人。不要被他迷惑,你要相信我塞科洛,因为我一直都是对的。”


一切的迷惑,一切的犹豫,都伴随着那个声音的响起而全部消散。阿莫甚至都不需要再去思考别的什么,因为那个声音所说的就是她要去做的。阿莫重新开始了前进,她说:“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已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却仿佛回到了原点。雷多米尔立刻伸出右手,有些悲伤地说:“对不起,阿莫,我只能这样做了。”


那些埋伏在周围的机械士兵离开从掩体中显出身形,它们举起手中的枪械,一齐向着阿莫的方向开火。而雷多米尔趁着这个空隙,再度启动了机械护甲的飞行设备。喷气式引擎的轰鸣声随即响起,推动着他再度飞向高空。


一直在试着和阿莫对话,一直在试着让阿莫清醒,可是他比起阿莫来说还是过于弱小。根本没有正面对抗的能力,只能通过不断地撤退来拉开距离,来寻求可能的转机。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策,因为终有武器用尽的时候,终有无处可退的时候。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的战斗。自从阿莫在近距离的强大被人们知晓后,每一次她面对的战斗都是这样。对方总是尽可能地拉开距离,用各种远距离的方式来进行攻击,而自己只能是在进行着一场场的追逐戏,直到最终抓到对方的本体。


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远距离攻击的方式,现在自己的能力却仿佛有了些问题,让她无法使出全力,只能是继续重复之前的追逐。那些机械士兵的攻击,并不强大,却很让她感到烦躁。


就好像人能够很轻易地碾死蚊虫,但是在它们的不断叮咬之下,仍然会感到无奈和烦躁。


光辉的羽翼向外伸展,它们挡在阿莫的身前,将她的身体护住。阿莫将左手向下用力一挥,羽翼就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分别向左右的方向迅速向外切割。那些机械士兵连同它们发射出的金属子弹,被一并切割成金属的水平,散落在这已经破碎的街道上。


“你似乎还在抗拒这些,不必这样,你可以完全相信我。不要在这些东西上纠缠太久,直接去攻击你的目标。”塞科洛的声音,再一次地在阿莫脑海中响起。


而新的攻势又已经出现,这次是从上往下的扫射与轰炸。阿莫则有些不耐烦地从地面直冲而上,直接冲过密集的弹幕,直接飞掠无人机在空中的阵型,正如塞科洛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而是直指位于高空的雷多米尔。


触发器,这个怀表造型的触发器,不论是对于雷多米尔还是对于阿莫而言,都有着重大的意义。这个触发器已经成为了阿莫身体的一部分,阿莫能够无比直观地感知到它的位置。


而雷多米尔是绝对不会扔下触发器的,阿莫基于这样的判断向那个触发器的方向飞行,也很快如她所料,雷多米尔确实是在那里。


阿莫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猛地向前伸手,用手指紧抓住雷多米尔胸前的机械护甲。那强韧而又坚固的合金,在阿莫的手中就像一张薄纸一样迅速揉皱变形,雷多米尔护甲内的损毁警告窗口也越来越多。


“把触发器交给我,把我的另一半力量还给我!”阿莫咬着牙,她刻意强调着这些,仿佛这对她极其重要一样。


“绝不。”雷多米尔也这样一字一句地说着,他深知触发器的重要性,不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现在的阿莫拿回全部的力量。胸口变得越来越沉闷,而身体上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护甲的电力正在急剧流失。他在那几个还亮着的窗口中继续着操作,准备作出最后一搏。


旋翼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大型的武装直升机正迅速地下降高度,火炮与飞弹全部准备就绪,只要雷多米尔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全部发射。只是,这一次,塞科洛的那个声音已经响起,他对阿莫说:“小心雷多米尔的身后,他又在准备新的攻击,将它们一并毁掉!”


“遵命。”阿莫那抓住雷多米尔胸部护甲的手继续用力,金属被扭弯的声音与电子设备被烧毁的声音接连响起,那一身厚重的机械护甲上开始出现裂痕。骨骼断裂的声音与雷多米尔的惨叫声,也在密封的护甲之下响起,阿莫却仍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雷多米尔的手中还是死死握着触发器,不论如何都绝不松手。


能够感觉到鲜血正在从伤口中涌出,能够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以及身体的一些地方已经失去了知觉。严重受损的机械护甲,只残留着一些基本的功能,他本想着用那架武装直升机来发起新的攻势,没想到这个计划如今落了空,就像他之前已经失败的唤醒阿莫的计划那样。


就算是如此,他仍然挪动着还完好的那部分身体,操作着还完好的那部分机械护甲,艰难地拿出那把电磁手枪。趁阿莫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对准她的身体扣下了扳机,金属的子弹伴随着闪烁的电火花飞速前行,命中了阿莫的身体。


就像是在即将爆发的火山之中投入一小块冰块那样,确实是做了什么,却无济于事。只能算是拼尽全力的挣扎,却完全无法改变什么,阿莫丝毫不介意那颗击中她的子弹,她只是松开了抓住雷多米尔胸部护甲的手,然后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紧接着迅速地扇动羽翼。


可观的速度加上巨大的力量,这一拳打穿了雷多米尔的身体,也打穿了他身后的那架武装直升机。这份冲击让武装直升机直接四分五裂,而那严重受损的引擎,在不堪重负后发生了爆炸。明亮的火球在天空中腾起,它推开了远处的阿莫,它烧熔了四周的残骸,它吞噬了正在坠落的雷多米尔。




这应该是雷多米尔所看到过的最特别的光景,那过去经历的事情,就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的眼前逐一闪过。他想要仔细地回想起某件事的细节,却始终无法抓住这些闪回的记忆,而这所有的一切,最终定格在了他失败的那一刻。


准备了那么多,也做了那么多,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没想到还是止步于此,最终这一切还是落到了塞科洛的手中。真的很不甘心,也真的很想改变什么,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就连那份不甘的感觉也在缓缓消失,最终只剩下那片白色的强光。


疼痛都已经消失,身体也正在变轻,周围都是那白色的刺眼的强光。这些光并不柔和,这些光并不温暖,仿佛生来就带着一份锐利的棱角,这些光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只是现在他一时回想不起来。


意识还在,知觉还在,雷多米尔无比惊讶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我这是......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不,你还在这里。从理论上说,你应该死了。但是,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另一个声音在雷多米尔的旁边响起,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空灵之中带着一些冷静,雷多米尔知道这个声音是谁的。


雨,这是雨的声音,雨应该是在他的身边。雷多米尔猛然间睁开双眼,在强光之下,他看到了自己那仍然完好的躯体,他看到已经彻底修复的机械护甲,他看到自己身后展开的光辉的羽翼。


怀表造型的触发器,仍然紧握在他的手中,表盖在他的按动之下轻轻打开,此时的表盘,已经彻底黯淡。雷多米尔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他说:“阿莫,这就是你所说的另一半力量吗?只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你拥有阻止她的力量了。”雨停留在雷多米尔的旁边,目光却注视着向远处飞走的阿莫。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试着从门中取出光辉,试着将光辉组成武器的形状,试着挥舞光辉的羽翼在天空中飞翔。他努力地尝试着使用光辉,就像他之前看阿莫做过的那样。


光辉的羽翼,在机械护甲的背后尽情舒展,它带着雷多米尔,更轻更快地在天空中翱翔。他追逐着那个远去的身影,他追逐着那个迷途的身影,之前没有做到的事情,他现在要机械做下去。


本属于一个人的光辉,如今分属于两个人;本来属于一个整体的光辉,如今将分成两部分而厮杀。


就算是相距很远,塞科洛仍然能感知到远方发生的一切。这有些超乎他的意料,却也不算是什么特别情况,这让他忍不住笑着说:“真是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啊。阿莫,雷多米尔没有死,他偷走了你的力量。他已经成为一个大的威胁,现在,立刻除掉他!”





冰雪的羽翼,搅动着高空的大气,飞过这片寸草不生的冻土,飞过这片怪石嶙峋的荒野,飞过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周围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风景也变得越来越熟悉。


界碑上“黎明市”的字体清晰可见,远处天际线大楼的的轮廓也越来越明显。这座高耸入云的大楼上已经遍布伤痕,却仍然屹立在那里,以一己之力塑造着这座黎明市的天际线。


就像是塞科洛那样,一直有人试图挑战,可不论如何,他都仍然稳固地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之前的那么多次,都是这样。


一直以来都是塞科洛和半影的交锋,一直以来都是塞科洛大获全胜,并且一直以来格利斯他都只是作为他们的陪衬。每一次都是充当那种小人物,每一次都是可有可无的地位。


真的,这一切真的已经受够了,真的不甘心继续这样。伟大的目标快要实现了,那么这一次的游戏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他一直在积攒自己的力量,他一直在为了这一刻做准备,而这一次再不开始行动的话,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不论如何,他都要向那两个同类证明自己。


“啊,好久不见了啊,黎明市。”在格利斯的正下方,就是黎明市,之前那几天都被半影困在黑暗之中,如今他又再一次来到了这里,用了另一个全新的身体来到这里,“你们在那边玩得很开心嘛,我也得加入才行呢。”


双手试着从冰雪组成的门中取出一些什么,冰块与雪花就迅速在空中聚拢。漫天的雪花与干冰雪花,以其中的几个冰块为核心,开始了快速的凝结。


如同冰雕一般,这些冰块逐渐开始显出人形,紧接着细节变得越来越完善。飘逸的白色长发,整齐的军装与军帽,轻佻的笑容,以及睁开后那血红色的双眼。


“黎明市里有那么多的地方,都需要我前往呢。该去哪里合适呢?当时是一次性同时去了。”悬停在空中的格利斯,看着那几个同样在空中的身体,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几个身体也一齐发出笑声。


他的本体位于寒极的那座基地,他用冰雪为自己塑造更多的身体,意识与思维直接遥控着这些不同的身体。每一个身体前往不同的地方,去做不同的事情,相当于将一个他分成了好几份。而对于他而言,这是很轻松的事情,因为他是格利斯。


奥萨卡的声音突然间从通讯器中响起,他有些不安提醒着:“格利斯,请你注意,这座基地总的负载和运算能力是有限的,请不要过度使用。”


“放心,奥萨卡,我会注意这一点的,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格利斯漫不经心地切断了通讯,他的笑声愈发轻佻与放肆,也愈发无法克制自己。


不过在突然间,他收敛了笑容,小声地说:“实际上这也都无所谓了,毕竟只要伟大的目标能够实现,我怎样都无所谓。”


一双双冰雪的羽翼,带动着一个个的身体向黎明市的不同方向飞行。同一个意识,操作着不同的身躯,前往不同的地点,却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冰雪的羽翼卷起寒风,看似微不足道,却是一场暴风雪的序幕。


注:本章题目“脑海中回荡的声音”,来自摔角手兰迪 · 奥顿(Randy · Orton)在WWE的出场音乐《Voices》。这是一首非常激烈的乐曲,展现了脑海中的声音让一个人逐步趋于失控的情景。

You got your rules and your religion,

你现有的规则与信仰,

all designed to keep you safe.

都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而已。

But when rules start getting broken

但当规则开始被打破之时,

you start questioning your faith.

你就会开始怀疑你的信仰。

I have a voice that is my savior,

我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那是我的救世主,

hates to love and loves to hate.

它能让爱变成恨,它能让恨变成爱。

I have the voice that has the knowledge

我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它拥有足够多的知识,

and the power to rule your fate.

以及足够大的能力,足以驾驭你的命运。



I hear voices crying

我听见了哭泣的声音,

I see heroes dying

我看见了垂死的英雄,

I taste blood thats drying

我品尝着干涸的血液,

I feel tension rising.

我感觉到紧张在蔓延。

I hear voices in my head

我听到我脑海中的那个声音,

They council me, they understand

它们在和我讨论,它们能理解一切,

They talk to me, they talk to me.

它们正在和我说话,它们正在和我说话!

They tell me things that I will do

它们告诉我那些我将要做的事情,

They show me things I'll do to you.

它们向我展示我将要对你做的事情,

They talk to me, talk to me! talk to me! talk to me!

它们正在和我说话,和我说话!和我说话!和我说话!

They talk to me, talk to me! talk to me! talk to me!

它们正在和我说话,和我说话!和我说话!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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